“噢噢——”身前山匪似乎将他的痛苦视作一种乐子,口中发出愉悦的哨声。
为首那个右眼有疤的男人朝钟攸看了一眼,然后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在狭窄的林道间转过马头,轻夹马腹朝他奔来。
“如何?这可比纵兵抢粮有意思多了。
”男人放缓马步,与他并肩而行。
虽在朗笑,钟攸却牙齿打战。
“…大爷…大人……求您…唔……求您饶了我吧……哕…我再也……再也不敢了……”男人凤眸一挑,神色依旧未变。
“嗳——方才我见那粮铺掌柜与你求饶时,你明明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烈风狠狠刮过钟攸面颊,男人在如此速度下居然弯下腰直视他的眼睛!“做人两幅面孔可不太好……”男人脸上笑津津。
“方才你与那掌柜是咋说来着?你是啥王郎君?你再报与我听听?大人——”钟攸面色惨白,哪敢搭话。
男人直起腰来,坐下骏马不能全力奔驰,不耐烦地甩了甩首。
男人朝后面马车望去,扯开嗓子大喊:“贾一,按计划在老地方待命,其他人随我来!”一行人连连怪叫,追随带疤男人拐进旁边小径,剩下三人则放缓速度,护送一辆马车沿林道继续奔行。
“头儿,接下来怎么办?!”一魁梧大汉打马而来,腰间别着的弯刀发出摄人心魄的寒气。
钟攸拼命向后仰去,唯恐触及一分。
男人朝钟攸瞟了一眼。
“怪我心急,大鱼还没入窝就急着收网了。
啧……”钟攸一听,连忙搭话。
“大人……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侍卫而已。
您要想抓大鱼,需去渡口二十里外乡道旁的树林里,北上和亲的公主就在那里休整,还有庆州团练使,都在那儿……”与他同马的男人从后甩了一鞭子,抽的钟攸嗷嗷直叫。
带疤男人舔舔唇,眼中发出诡异的光。
“想不到你还没那么蠢,竟想将我引到肖镇西那儿……”男人脸上逐渐浮出一丝轻视之意,周身气势宛如山间猛虎。
“既然这位郎君大人想看场好戏,那我便依了你!”“走!我们去会会他!”——“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方简息眯眼伏身,勉强跟上肖镇西的速度。
“将军叫我等入城采粮,我们便去了距城门最近的粮铺。
是属下一时大意,没有看好钟攸。
只与掌柜进去点粮的功夫钟攸就与铺中伙计吵了起来。
我怕引人注目便换了一家铺子,谁知待我们出城,一伙蒙面人突然从小路中奔袭出来。
他们战法诡异,配合默契。
我们交战不敌正要逃走,为首那个右眼有疤的男人却挥舞着双钩冲了进来,只一个回合便将钟攸夺走,带着人扬长而去。
属下无能,阻拦不得,只听那人高喝名号,说自己是赫连鬼……”肖镇西一语不发,双眼如鹰隼般紧盯目前。
自己生来便是一根筋,与他那些儿时玩伴不同——没有独孤清华细腻入微的心肠;也不及陆齐诡谲多变的头脑;比不上天赋异禀的文骛;更不敢与生来便是真龙天子的钟镜相比。
从五月钟镜梅林遇刺到八月平夏来犯,他从庆州调回汴京,如今又重返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