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听出刘岐的宽慰十分切实,少微眼底却霎时间冒出了泪。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刻这不受控制浮现的泪光里竟有一丝畏惧,刘岐一怔,赶忙道:“别急,我已让人在江夏一带仔细找寻。” 少微忍着泪,将自己的畏惧之处道出:“可阿姊纯善胆小,如受到侮辱欺凌,或是担心拖累他人,我怕她会自行寻了短见!” 刘岐摇头:“不会。” 少微眼眶中的泪水愈积愈多:“你又不知她!” “我是不知她,但我知你。”刘岐道:“这世上若还有你这样的牵绊在,任谁也不会轻易放弃性命。” 这话听来并无许多道理,但少微隔着泪珠也能看到他眼中的笃定,不禁定声问:“当真?” “当真。”刘岐抬起右手三指向天:“我对天起誓,绝无——” 他的话不待说完,少微伸手赶忙就将他的手打落,话也给他打落:“谁让你来起誓了!” 刘岐轻“嘶”一声,收回手去,露出一点笑,但下一刻,对上她泪眼,笑意却又隐去。 圆圆的眼珠里盈着圆圆的泪,那圆泪随时都有掉落之危,似鸿蒙中无意识飘逸的一团灵神元气,是混沌中绽现的最真挚纯亮的星,每一缕每一颗都是最宝贵的珍奇。 他为之触动,继而再度生出无尽羡慕向往,她却自觉狼狈,瞪着眼睛强忍着泪,终于出言直白地盘问他:“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而他鬼使神差般问:“不能看吗?” 少微大恼,只觉被挑衅,但又承认此番得他相帮,不好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只好压下怒气,化为双倍严肃:“不能!” “好。”刘岐似接下这世上最不可违背的严令,就此转过头去。 少微赶紧双手并用将泪大把抹去,深深呼吸罢,将一切情绪压下,抬眼看刘岐,道:“多谢你帮我打探到这些重要消息。” 刘岐:“不必。我还未谢你五月五的提醒,否则我岂能将这场孝尽得如此尽善尽美。” 少微:“五月五你也替我出谋划策了,此事只当相抵。” 刘岐:“那还有祝执之事,你也帮我许多,以及——” “好了。”少微忍不住打断他的越扯越多,强制道:“反正姬缙和阿姊之事我必要谢你。” 她不耐烦这样算来算去,刘岐心间生出得逞之意,他俨然很盼望着能与她难分彼此,若是能绞缠不清,那更是三生有幸。 心底深藏着贪婪不明的念,面上浮现一丝温煦无害的笑,他问她:“可以将头转回了吗?” 此人似乎在故意促狭刁顽,少微无言一瞬,才答:“……当然。” 刘岐将头转正,再看她,只见眼底星痕全消,已恢复如常,并对他道:“总之还要劳烦你的人多费心,此事就此说定。” 怕耽搁得太久使人怀疑,少微着急离开,话语便快起来,与刘岐匆匆说了些事,又听刘岐说了一些,最后她起身之际,道:“那你出城后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