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回到书房,管家已经悄然侍立在侧。
“老爷,这镇北王……”
“他老了。”
谢文懿淡淡地吐出三个字,重新拿起那幅画,“眼睛里,只容得下他想看到的东西。”
他提笔,在画卷的角落,写下自己的名字。
“派人去北凉。”
“老爷?”
“我要那个林程延的所有资料。”
谢文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和谁交好,和谁交恶……记住,是所有。”
管家心中一凛,躬身道:“是。”
谢文懿放下笔,目光落在窗外的竹影上,喃喃自语。
“能让林在虎如此忌惮,甚至不惜亲自来找我这个政敌帮忙也要打压的儿子……怎么可能只是个会玩泥巴的莽夫呢?”
“王府内斗,有意思,真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颗被他父亲当成石子的,究竟是顽石,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呢?”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真正的,饶有兴致的笑意。
浑水,才好摸鱼啊。
北凉的风冷得像刀子。
卷起漫天沙尘,刮在脸上生疼。
但在营地里,这股寒风却被冲天的热浪驱散得一干二净。
篝火烧得噼啪作响,大块的羊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浓郁的香气混合着烈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士兵们围着篝火,放声高歌,一张张被风霜侵蚀的脸上,洋溢着最纯粹的喜悦。
这是胜利者的狂欢。
林程延站在帅帐门口,没有参与其中。
他只是静静看着,夜风吹动他玄色的衣摆,眸光比天上的星辰更冷。
亲兵队长赵四快步走来,手里捧着一份刚刚统计完毕的竹简,声音里压抑不住兴奋:“将军!都点清了!此战,我军阵亡三十七人,重伤一百零二人,轻伤三百余。斩首蛮族先锋骑兵一千三百六十四级,俘虏八百一十一人,缴获战马两千一百匹,牛羊五千余头,各式兵刃甲胄无数!”
这串数字,堪称奇迹。
用三百多人的伤亡,几乎全歼了蛮族三千人的先锋精锐。
这种战损比,在北凉与蛮族交战百年的历史上,闻所未闻。
“伤亡的将士,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的三倍发放。”
林程延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所有缴获,除战马和制式兵器入库外,其余牛羊、金银,全部拿出来,分给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