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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我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猎户。从我记事开始,就跟着父亲进山打猎,并且按父亲的要求,在打猎完的第三天前把肉挨家挨户送到。只是,我的父亲与普通猎户有点不一样,他给自己剩下动物内脏,不要皮肉。1奶奶,我是小和,来给你送肉了!邻居秀芳奶奶是个年近九十的老人,听力不大好,所以给她送肉时,我总会喊得格外大声。吱呀,一只枯老的手颤巍巍的从屋内伸出,屋里没开灯,借着日头的余晖,我竟发现奶奶手腕处的皮肤似是比昨天见面的时候还要干裂几分,红痕勒进肌肤,蜕皮的边缘浮起很多皮屑,密密麻麻的看着很是吓人。我想将奶奶的袖子撸起,方便看得更仔细点,却被一把推开。我有些委屈,奶奶安慰了我几句,拿肉后关门的动作显得很是匆忙。我没太在意这个小插曲,把肉送完后跟我爸提了一嘴,叫他多送点肉关照一下老人,我爸当时还一口答应着,结果没到傍晚,村长就来通知我们参加秀芳奶奶的葬礼。刚下过雨的小路很是泥泞,我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有些晃神。怎么人好端端的一下就没了呢我听着我爸跟村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村长说,奶奶她是突发心梗过世的,可是在我印象中,奶奶从来不吃什么药啊除了有一次。月初我送肉时撞见她正往身上涂抹着什么,瓶瓶罐罐,看着像药又不像的,还带了股浓烈的腥臭味以及莫名的花香。总之,混杂的味道很奇异。想起那个味道,我不由得皱起眉,身上泛起鸡皮疙瘩。村里的灵堂很是简陋,所有人死后尸体都被放在了村正中心的空地上,等待烧毁。牌位则放进空地后的土庙里。那庙父亲带我进去看过,奇怪的是,每个人的牌位上都没有姓,只有名。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叫秀芳奶奶的原因,除了父亲,我不知道村里任何一个人的姓。看着被蒙上白布的尸体,我很是难过。因为村里大多数人都不会跟我亲近,除了秀芳奶奶会时不时的跟我说几句话。我摸着兜里的奶糖,趁父亲跟村里人交谈没注意我的情况下,悄悄走近奶奶的尸体,想将糖放入奶奶手中。但在我手接触到她手掌的一瞬间,我只觉得血液都凝固了。人心梗死后。。。会是这样的吗饶是我一个没上过学的孩子,都觉得不对劲。2因为我现在手中的触感,不亚于摸到一块粗糙的木料!我猛地把手缩回来,见没人注意到我这边,逃也似的远离了那具尸体。鬓边开始生出冷汗,后背发寒。那怎么可能是秀芳奶奶那一定不是秀芳奶奶!等到村长祷告完,尸体快火化时,我也纠结好了,自告奋勇的举手表示自己想抬尸体。要想知道真相,那她的脸,我必须得看到!父亲对于我的行为感到很是诧异,毕竟我一向不喜欢这种气氛,以往在这时也从来不会主动帮大人忙。像这种抬尸体的大事,我还是头一次。只是父亲没说什么,他朝村长点了个头,欣慰的抚着我的额发。小和也是长成男子汉了。我对父亲一笑,主动走到能躲避众人视线的左前位。因为只有在前面,才有机会看到尸体的脸。在尸体被抬起的瞬间,我的小拇指快速挑起白布一角。动作尽管隐秘,但依旧没逃过一直观察着我的父亲。但我此时正处于被惊吓后的怔愣中,自然没看见父亲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一!二!三!火起!随着众人的呼喊声,尸体被抛入熊熊烈火中。我盯着那具正在被焚烧的尸体,那脸,确实是秀芳奶奶没错。但是那死状,我脑中瞬间闪过刚刚看到的画面,眼球凹陷,皮肤干瘪泛着土黄色,面色惊恐,皱纹沟壑包裹了整张脸,像一个漏气的皮球。干尸。我脑海中浮现这两个字。先不说刚死没多久的奶奶为什么会呈干尸状态,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又是因为什么我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站着的村民,我胆寒的发现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悲痛,只是漠然和无动于衷。好像,早就知道奶奶会死一样。我沉下了脸,现在的我思绪一团乱麻,想找人解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向谁说起。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直觉让我觉得村子所有人都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一阵风吹过,仿佛若隐若无的手拂过我的脸颊,刹那间头皮发麻。我快速移动着脚步朝我爸身旁靠去,感受着暖意顺着肌肤传递。对啊,就算任何人都无法相信,但我还有父亲。我顿时想到要不等会葬礼结束后把这事跟他说一下吧。葬礼结束后,已是深夜。我和父亲快步从竹林穿过,身体擦过竹叶发出抖动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很是明显。我正想开口,耳畔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小和,你刚刚抬尸的时候看到了秀芳奶奶的亡相我听出来了,父亲的语气看似是询问,实则是肯定,就等待我一个答案。我放缓了行走的脚步,是的,风把白布吹起了一角,我看见奶奶闭眼走的很安详。父亲沉沉的盯了我几秒,突然笑道:是啊。走的很安详。我用尽量平静的目光直视着父亲,对他扯出一抹微笑。等到我们到家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悬枝头。我背对着父亲,听着他的鼾声,内衬已被冷汗浸透。我可以肯定的是,父亲绝对见过死去的秀芳奶奶!他说是啊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右耳耸动了两下。他说谎了。我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办。只觉得一直以来生活了十四年的村子,好似有我不知道的秘密。我忐忑的睡下了,一夜无梦。3今天周一,是上山打猎的日子。因为前晚的事情,让平时总在父亲身边叽叽喳喳的我变得沉默不少。身旁时不时有背书包的小孩跑过,我有些羡慕。村里像我这么大的,不是在读书,就是已经成家了。但父亲不允许我像他们一样,只准我打猎。我闹过很多回,也寻求过村长的帮助,最爱读书的他竟然也觉得我不该读,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初秋的早晨山上薄雾漫漫,父亲背着弓箭收割着捕兽的夹子,看着我箩筐里堆积得越来越高的猎物,他满意的点点头。似乎一切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到家后,我开始劈柴,生火做饭。我看见父亲拿着装猎物的背篓去了后院。后院很空旷,但那里只有一口枯井。父亲从来不允许我靠近,为此特意叮嘱了我很多遍。我小时候很好奇为什么一口枯井不填埋了,所以总是爱偷偷跑到附近去玩耍,企图看个究竟。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被父亲发现。久而久之,被打的次数多了,我也就不爱去了。每次父亲一去后面,一呆就是半天甚至有时会是一天多,我就会把饭做好放到离枯井几米远的地方。今天也是如此。我把饭放下后正准备离开,抬头眼尖的看见枯井外有一截带血的麻绳。麻绳看不见头,我猜是从井内延伸出来的。平时父亲就不允许我靠近,这时的好奇心更是抑制不住,我猫着身子前进,眼瞧着手要碰到麻绳了,一张带血的脸突然从井口浮现。鬼啊!!!我惊恐的大叫着往后退,因为惯性重重的摔在地上,手掌被锋利的砂石磨出了血痕。不是叫你别靠近吗data-fanqie-type=pay_tag>那鬼抬手抹了把带血的脸,嗓音饱含怒气。我这才看清了,那鬼不是别人,正是我爸。他一把将我扯起,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是毛毛躁躁的。他用清水洗干净面庞,又警告了我一番,把猎物丢给我让我给各家送去。父亲并没有走,而是坐在井边刨着饭,我拖着麻布口袋一步三回头。原来爸经常去后院,是要在井里处理猎物啊。只不过为什么要在井里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到也就难得想了,我把麻布口袋打开,熟练的将肉装在篮子里。动物的肉用口袋装好并写明了是哪家,我不用打开只需要把肉按标记送到就好。我以往只会觉得父亲这么做,是分配好了大家一样的份量,不厚此薄彼。但现在,我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有点不想按规矩行事了。毕竟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我迫切的想知道任何我不知道的事。盯着口袋几秒,我违背了父亲的命令,把它打开了。4我挎着篮子出现在各村人家门口时,没有任何异样。清清姐,你的肉。河东叔,开门啦。我机械地重复着以往的动作,可内心的恐慌在无限度的蔓延。为什么每块肉旁边会有跟秀芳奶奶涂抹用的一样的瓶子为什么这肉的味道如此奇怪而一直吃这肉的村里人不觉得有问题为什么每个人的肉要分开装而且据我以往跟随父亲打猎的经验,基本每户人家收到的都是不同动物的肉。到底是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匪夷所思。送完肉后的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的坐在院子的空地上盯着那口枯井,直觉告诉我,我应该下去看看。或许这一切的真相,就掩藏在那不为人知的井里。但是直到夜幕降临,父亲都没有上来。我不敢随意行动,只能期盼着父亲哪日不在好下去一探究竟。月朗星稀,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我失眠了,索性来村子里散散步。夜晚的村子,街道上没什么人,风卷起落叶,无端让人感觉萧瑟。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就绕到了秀芳奶奶的门口。以往她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我。这里离我家后院只有一扇土墙之隔。我靠在奶奶院外的篱笆上,思绪发散,想起了她死后那晚我看到的景象。要不,进去看看或许奶奶的屋子会带来什么不一样的发现。我轻轻的推开了木门,划亮随身携带的火柴。嘎吱一声过后,四周又重新恢复寂静。借着烛光,看着桌上薄薄的灰尘确认了还没有人来过。秀芳奶奶没有家人,自她死后,这间屋子就一直闲置着,也没人来帮忙收拾。我小心翼翼地在屋内翻找着,抽屉,床底,最终在阳台不起眼的烂花盆里,找出了那天我看到的小瓶子。瓶子旁边还有个小竹筒。不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藏那么深我打开瓶口浅吸,那恶心的味道,让我确认了秀芳奶奶那天抹的就是它。接着打开竹筒,里面的东西让我神色一凝。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是写给我的。只有三个字:宋和,跑!字写的歪歪扭扭,上面还有点点血迹。纸的折痕乱七八糟,当时情况应该很紧迫。我捏紧了纸条,内心慌乱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从小生活在村里的我,为什么要跑尽管不知道秀芳奶奶的意思,但是这张纸条不能让人看到。火光闪烁,纸条化为灰烬湮灭。处理好一切细节后,我吹灭火柴猫着身子离开了。我怀里兜着瓶子,回到家时发现父亲从井里上来了。他坐在床边,半个身子裸露,正在擦拭背部。说来也奇怪,父亲明明是个猎户,皮肤却不同于村子里的其他猎户一般粗糙黑柴。反而很是细腻光滑。他此时拧着毛巾,见我进来,冷声问了句:这么晚去哪了我捏紧了兜里的瓶子,讪笑道:睡不着散了个步。回来了就赶紧睡觉。父亲没再多问,擦完身子睡下后就不吭声了。我趁着接水的间隙,把瓶子埋在了放柴火的的泥土下面。父亲不常来这,不会发现。机会很快就来了,村里过几天要召开一年一度的篝火盛宴。全村的猎户都会被征集上山,为盛宴打上许多猎物。我砍着柴,视线望向后院的枯井,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5这天,我做完父亲交代好的工作后,等到傍晚,把药瓶、火折子、小刀、纱布等物件装进背包里,将石头与我的腰肢用一根粗长的麻绳相连,打了个死结。确认好了绳子的紧实度后,我手拿锄头,深呼吸一口气,翻进了井里。靠着手电筒的光亮,我使劲用锄头嵌进井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迈去。许是经常有人走着的缘故,井壁上并没有什么青苔、蜘蛛网,异常干洁,所以走起来还算顺利。井口不算狭窄,越往下走深度还隐约有扩大的趋势。当脚踩在硬实的土地上时,我腾在半空中跳得急迫的心才好似慢下来一点。我喝了口水,调整了一下帽檐的高度,方便光亮更好的照路。我走在通道的正中央,地面随处可见深红色的血迹与森森白骨,没有日积月累,是不会有这么深重的血色的。我并不害怕,白骨只是野兽的骨头罢了。有个猎户的爹,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从踩在地面上起,就在心底默数着秒数,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九个一百了。看样子这井道还有些长度。啪嗒!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前方的路骤然变得明亮起来,我吓了一跳,握着锄头的手开始用力,靠近一看,我双眼微微放大,有些吃惊,是灯泡!在我们这个年代,钨丝算是有些昂贵的东西了,到现在我家一直点的都是煤油灯,父亲为什么会安这么多灯泡在井里就为了处理猎物吗我觉得有些反常。带着不解,继续深入。没走多久,我听见了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那声音,我只在一次全村几个猎户合力捕捉老虎时才听到过。难不成这里,有活的老虎我咽了口唾沫,思考一个人背着老虎从井道下来的可能性。我拍了拍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头上的手电啪的掉了下来,回声响彻在空洞的井道内。我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不是还没到三天吗嘶哑的声音从洞内幽幽传出,我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居然。。。有人6我颤抖着开口,因为恐惧,话说得很是磕磕绊绊。你。。。你是是。。。谁里面的声音不说话了,久到我以为是我的幻听时,那个人又开口了,语气带着嘲弄与恨意。你们之中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吗别装了,赶紧过来吧。我从包里拿出小刀,一手拿刀,一手握斧,颤巍巍的往前迈步。走到拐角处时,我闭紧双眼,心底默念到我不怕我不怕,一鼓作气,转身,挥舞双臂!我就不信在刀和斧头的加持下,那人还敢靠近。只是我闭眼了有十多秒,也没感受到身体有任何不适。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只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的确是有锁链没错,但拴着的却不是野兽。手腕粗细的锁链嵌入井壁深处,朝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延伸,正中心是一名女子。她衣不蔽体,头深深垂着,四肢被铁链锁着,身下只有一张黑漆漆的草垫。不过比起父亲在地底锁着个女人,更令我感到恐惧的是,女人身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疮,有的泛着奇异的黑紫色,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正在流出黄色的脓。我被恶心的干呕不止,撑住一旁的桌子。。。哎桌子这里怎么会有桌子没等我仔细思考,女人说话了。你是。。。宋和吗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握紧斧头,看着女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女人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低声笑起来,沙哑的声音听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你看看我的脸呢她缓缓地抬起头,我发现她脸部皮肤不同于身体,很是光滑,并没有什么脓疮。只不过她的脸,我是越看越觉得熟悉。女人对上我疑惑的视线,浅笑着说道:我是宋雅。宋。。。宋雅!我有些不可置信,但是那张脸,确实跟父亲有八分相像。但是宋雅,明明在五年前就死了!我呐呐自语道:怎么会父亲不是说姐姐生病死了吗还带看过她的坟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锁着你说谎!宋雅无所谓的笑笑,她晃了晃铁链,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亲爱的弟弟,他骗了你啊。不止骗了你,也骗了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逐渐冷静,坐在洞中,听着宋雅给我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直到她讲完,我都一言不发。宋雅似乎是看出来我不太相信,她说: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去观察村里人衣服下的皮肤。还有下次那个老东西下来,你就悄悄跟着他,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给她留了把小刀,沉默的顺着原来的道路回到了家里。父亲他们还在山上,我揉着被绳索勒得发红的腰,短暂的休息一会儿,接着出了门。宋雅她说的,不是我不信,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我必须自己去验证。7天光大亮,村里人很早就起来收拾庄稼。宋雅说,我身上带着的药瓶,全村人都有。为什么父亲会每三天去打一次猎,并要我把肉分人送到,就跟这些东西有关。就连最近的盛宴,也是为了那东西做准备。我随机选了一户人家,蹲在他们田旁的草丛里。在他们挽起的裤腿上,我看见了跟宋雅一模一样的脓疮。怪不得这么些年来,无论春夏,村里人都只穿长袖长裤。接着我又随机挑选了好几家,不出所料,都是一样的结果。看来宋雅说得,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我怀着沉重的心情,踱步回了家。原来,我所在的村庄,是宋家族地。从前到现在,没患上家族遗传病的人少之又少。所谓的家族病,也就是宋雅以及村民们身上长的东西。他们称之为水脓疮。到我这辈,没得病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脓痘的水会传染,所以这也是村里其他人都不愿意亲近我的原因。得病的人从出生开始,脓疮就会吸收机体营养慢慢长大,在人的身上不停溃烂又重现,永远没有好的迹象。最终在油尽灯枯时,脓疮会吸收完人体所有水分,脓自动汇集于心口处爆开。人死之后的外表现象就与干尸别无二致。秀芳奶奶就是这样死的。宋雅说,在爷爷那辈,他发现了一个控制脓疮生长的秘方。那就是用蛇的内脏,搅碎,混合皮肉的血水敷在脓疮处,伤口就会慢慢好转。下次再生长的时间就会延长一点。那年,当宋氏族人看到爷爷的脓疮有恢复迹象时,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这是族人复兴的曙光。宋氏族人被困在这个山村太久了。所以当时的族长下令全村人都敷上蛇的内脏。但是那一天,存活下来的仅仅只有少数人,大部分人因为身体脓疮爆开而亡。那时的他们才知道,原来蛇的内脏只有少数人适用。每个人的身体机制需要适配不同动物的内脏。到父亲这辈,没患上水脓疮的人仅仅只有三个。听宋雅说,另外两个逃离出村了,再也没有回来。年龄小上他们很多的父亲就被村长看作成宝贝的独苗。父亲是唯一出过村的大学生,他很争气,当年学成回村的时候不仅带回来了许多药剂,还带回来了个没长脓疮的我。宋雅的母亲是村里的女人,因为水脓疮早早死去,而我的母亲是城里的正常人,所以他们生下来的我,也是正常的。父亲立下了改变家族命运的誓言,所以他选择用同样患有水脓疮的,有着他血脉的宋雅当实验对象。所以宋雅才会被囚禁在井里数年。这件事,除了我,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枯井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实验药水和动物内脏,宋雅身上脓疮的颜色变化也是用了那些药的缘故。这些,父亲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股不安,那股不安催促着我升起想离开的念头。8今年的盛宴,村长他们在山上多呆了一天。回来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雀跃,满载而归。夹道欢迎的人很多,父亲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起我,乐呵呵的让我挂在他的后背。平日的父亲是沉默寡言的,像是今天这种情感外放的情况,属实不多。我心里担忧着后面会发生的事,很心焦。一紧张,身体敏感度放大,也就感受到了周围人不停投来的视线。我这才发现,大多数村民都在有意无意的看着我。那些炽热的仿佛能洞穿我后背的目光,让我手心发汗。盛宴定在五天后。这五天内,父亲每晚都会在我睡着后下到井里去,出来时带着藏不住的喜悦。今天是第四天,明天就是盛宴,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下去一趟了。趁着夜色,我跟在父亲身后,数着他下去的时间顺着父亲走过的挂梯,我小心翼翼地攀爬下去。这比绳子轻松多了。不出多时,我就到达了地面。我尽量把呼吸声放浅,脚步放轻,生怕被父亲发现。越往里走,井内的动静就越大,那声音,好像是宋雅在嘶吼。我将头探出去,看见父亲坐在椅子上,刚好是背对着我的角度。他弯着腰,从我这看着像是给跪在他身前的宋雅说着什么。不过明显不是,宋雅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回声响荡,好似恶鬼锁魂。我听见她恶狠狠地说:宋之阳,你会遭报应的。沙哑的嗓音,声声泣血。是吗宋之阳,也就是我爸。他悠哉游哉的从椅子上站起,无所谓的说道:我不在乎。反正明晚过后,宋氏族人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小村庄了。他的语气很是愤恨,来回踱步。这时我才看见被他挡住的宋雅,此刻已经是鲜血淋漓。脸上没一处好肉,身上的脓疮破完了。她痛苦的喘息着,问到:那宋和呢他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吗你忍心这么对他对我要怎么对我我屏气凝神,将耳朵靠得更近。我爸癫狂的大笑起来,我心疼呵呵,他不过是一个药引子罢了,明天之后,他会为了能拯救宋氏族人献身而感到荣耀。我们会把他贡在灵庙的最高位。你真是疯了,亲儿子也杀。听了这话,我这才明白,当时秀芳奶奶给我写的纸条是什么意思。她早就知道我会在盛宴当晚被杀,或许不止她知道,全村人都知道。我不动声色的往前进着,手心因为紧张而发汗。宋雅看见我了,她眼神微微放大到逐渐变得讶然。噗嗤!那是我举刀对准父亲后颈,一刀扎下去的声音。稳准狠。血花四溅,脸上斑驳一片,有的飞射进了我的右眼,一眼天堂,一眼地狱。父亲还未来得及说话,脸上带着狂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宋雅瞠目结舌,你。。。你杀人了。我静静站着,看着父亲倒下的身躯,以往在我看来像山一样的巍峨,此刻轰然倒塌了。我缓缓闭上眼睛,再睁眼时,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嗯,我杀人了。我蹲下来用小刀凿着铁链深处的泥块,动作言辞间是不符合我年龄的冷静。宋雅看我这样,也没继续在意。毕竟在她看来宋之阳就是个人渣,早该死了。她看向我因用力过猛发白的手,叹息道:放弃吧,我现在这样,就算你能凿开,也活不到多久。我目光沉沉的盯着宋雅,我也知道,她怕是活不下来了。走吧,你刚刚也听见了,你必须在明晚前逃出村庄。我沉默了半晌,把我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自己则扒下了父亲的衣服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谢谢。轻声的道谢散在空中,我知道宋雅的结局。我,还有一把匕首在她那。我快速的出了洞,看见晨曦微光。不知何时,泪水流淌了面庞。我举起微微发抖的双手,光亮从指缝中漏出。要下雨了啊。。。我没逃走,反而是上了山。在漫山遍野中寻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后返回了家。我静坐在井边,从早等到了晚。雨声哗哗,奔跑的脚步声哒哒,屋外的欢声笑语彰显了他们的兴奋,他们都在期待着今晚的盛宴。而我,也在期待着今晚的盛宴。9其实跟父亲一辈的那两个人没有逃出村,他们被村里人吃了,所以秀芳奶奶才能活到八十岁才亡。今天,配合父亲给他们的药,他们会将我吃了。村长带头闯进门的时候,看见坐在窗边的我很是讶然,不过他随即奸笑道:你倒也机灵,知道跑不出这村子。你爹呢他为了村庄做出这么大贡献也该有他一份。被村民架到烤锅里的时候,我没有反抗,只是漠然。没人真正关心付出努力的父亲去哪了,他们只关心自己是否能达成目的。绳子松开的瞬间,我顺从的倒在了沸水中,手里藏的碎瓷片割破了自己的喉咙。雨水和滚汤混杂着的灼热,是我最后的印象。宋氏不会崛起,因为我的身上早已在下山时就涂满了毒液。我不是长生肉,也从没有听过吃了人肉疾病就会好的说法。与其让他们继续祸害别人。还不如一起死去。夜空繁星闪闪,我想明天会是一个大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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