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廓样貌不曾陌生,仿佛是旧时的残影般,在记忆深处搅动,复又悄然浮现。
当年,宁鸿佰尚还在盛年,如今却是已然老去了,鬓边染上厚厚风霜,眼角眉梢也添了许多细纹。
可那人,却仍旧眉目峻朗、骨相清正,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逸风姿,岁月仿佛未曾在他身上刻下一丝痕迹。
只是有些不似从前。
那人年轻时,总是冷着张脸,言辞寡淡、面若冰霜,叫人难以亲近。
可如今眉眼间多了几分和缓,却更似有了几分温度,竟也变得会笑了。
“祖父?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腿又疼了吗?”宁鸿佰出神之际,却未曾察觉厅中几人已稍显异色,直到宁钰这一声忽然打断他的回忆,他这才如梦初醒。
他缓缓回神,对上孙儿担忧的目光,复轻轻摇头道:“无妨。
人到年老,最易思绪浮动,总忍不住忆些旧事,倒叫你担心了。
”说罢,他复唤来管家,吩咐道:“去我书房,将那卷抄录的《法言》取来。
”“是,老爷。
”管家拱手应下,复退了下去。
宁钰见状仍有些不放心,遂开口问道:“可是真的无碍?祖父可莫要哄我。
”宁鸿佰复摆手一笑,回道:“我说无事便是无事。
你这孩子,怎还不信我?”说罢,他目光缓缓转向谢扶摇,眼中情绪翻涌,却极力按捺,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不知谢大人今年年岁几何?”谢扶摇微一颔首,笑道:“年方十七,比宁钰略大一岁。
”宁鸿佰闻言指尖微颤,心头忽的有些滞涩,竟是鼻尖微酸。
十七,十七……正是十七年前,西陵动荡,他几经辗转方得知,他曾把酒论文,引为知己的忘年之交顾川,因涉谋逆之罪,满门尽数抄斩。
事发之前,老友曾写信给他拖之照料妻儿,只是山高水远,两国之间相距数千里,待他收到信件时,早已无力回天,老友生死不明,其有孕在身的妻子更是音讯全无。
原来竟在那一年、这个孩子就已出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