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的到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将秦厉衡与陆萦儿的目光拉去。他与这些人的气质太不同,白衬衣衬着俊脸,眉目硬朗,五官鲜明又挺立。与秦厉衡有些相似,可眼瞳过于淡然,年纪不大却有种看破俗世的解脱。“我可以坐这儿吗?”餐厅里人虽然不少,但也不是没有空的桌子,他一进来就直奔秦厉衡这桌而来,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可以。”秦厉衡想看看他做什么,揽过身侧的女人,搂得离自己近了点。“这位先生很爱你的妻子啊,你们是新婚吗?”自然的客套话,却引得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年轻男人晃荡着杯子,冰块磕着杯壁,炎热空气附在上面结成一层厚厚的朦胧露水。“我想请二位出去看看风景,方便吗?”窗外是干枯的砂砾和几棵高大的仙人掌,哪里有什么风景。两个男人的视线碰在一起,不让彼此的黑瞳在半空中交锋。未几,秦厉衡勾了勾唇算是应允。三个人站起来,他们突然要离去的信息让在场的男人们都蹙起眉,伪装的短暂祥和再也进行不下去,各个图穷匕见。“萦儿。”女人循声回头,眼中泛着兴奋的灵光。在家里父亲宠爱她,从来不许她真的厮杀,哪怕是碰伤了腕子都会心疼半天。这种刺激她并不能经常遇到,所以神色竟比秦厉衡还兴奋。最先开始进来的两个男人手已经摸向身后,秦厉衡淡淡睨了他们一眼,薄唇微抿,椅子瞬间踢飞出去在空中旋转几周,钢铁制成的椅腿坚硬锋利,将两人的胸口砸出红印。女人抬起手臂,无一刻拖沓,子弹利落射进他们眉心。黄红白三色相掺的脑液流出来,她舔着嘴唇靠在男人身后。“我掩护你。”秦厉衡仰起头,血红的目光中杀戮与狠厉碰撞。他只顾眼前就好,身后的障碍萦儿会一一扫清,那双柔软清素的手,能温柔抚摸他的身体,在承欢时抱着他的后脑安抚,也能拿着枪,毫不犹豫地扣响扳机。年轻人终于露出一点笑容,也靠近他们。一时间小餐厅里火光四射,火药味骤起,汩汩血流在地上汇成小河。落地的透明玻璃,阳光在这里散开光晕。秦厉衡下颌紧绷,照着眼前的人重重踢了一脚,他脑袋便失控后仰狠狠撞上去。用力之猛,积着尘土的厚玻璃上炸开一朵黏腻的血花。002121、染上野性的色彩,闻到血味便会停不下来,此后脑海中只剩厮杀。剩下的人被巨变撞乱了阵脚,几个人溜到一边,他们不敢再去惹两个男人,瞄上角落里的少女。她看上去弱柳扶风,但那罗刹般的男人好像格外在意她,即便手心火星迸射不断,也从始至终没有一发子弹射向她所在的地方。所以他们坚信她是男人的魂灵,只要钳住她,就等于降伏住了这匹猛虎。慢慢朝那边爬去,男人余光始终注意着陆萦儿身边。几个影子在凑近她,甚至枪口已经瞄准她的胸口,食指搭在扳机上。心麻了一瞬,全身肌肉被调动,甩开遮挡几乎是一步冲到她面前。直接了当断了他们退路,陆萦儿被他抱住,心跳声让周围安静下来,身后一阵亮光,她仿佛失聪了一般,再睁开眼看到的只有秦厉衡血色的瞳孔。她从中看出无措和失而复得的庆幸。血腥味让男人癫狂过甚,利落的短发滴着汗水,秦厉衡解开领口的扣子,差点挖出他心脏的恐惧,眼前的一切开始混沌扭曲。汗水交织的视线,各种腥臭的味道,眼前的餐厅逐渐失去光线,他回到秦家的地下室,父亲的背影恍惚和黑暗结成一团,饥饿的猛兽匍匐于脚边,泛着绿光的眼睛,他要强韧过它的獠牙和利爪,才配成为秦家的继承人。“萦儿,离我远一点。”嘴唇颤抖,最后的理智让他推开她,男人强过了猛兽,所以也成为它,染上野性的色彩,闻到血味便会停不下来,此后脑海中只剩厮杀。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盐分刺得眼皮生疼。皮肤破开和筋脉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枪声仿佛鼓点,时不时的嚎叫,是无与伦比的交响乐。陆萦儿就站在他身后,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父亲说过,护住女人是男人的底线,如果他想让二叔放心把萦儿交给自己,就要把她一根头发也不落的保护好。被掐住脖子的人睁大了眼睛,眼眦出血张着嘴拼命呼吸。秦厉衡将人高举过头顶,软软的声音唤他,他仿若被瞬间注入了灵魂,蓦地松开手。倒在地上的人捂着脖子抽搐,一双皮鞋稳稳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见年轻男人盯着他的眼睛,颤抖着抬起一只手向他求救。然而男人冷着脸,无一丝怜悯地用匕首贴上他的脖子,果断一划——陆萦儿后退了一步,血没溅到她脚上。“要赶紧离开这儿。”年轻男人抬起手,解决了最后一个人,大步流星到吧台揪出躲在里面的女人,她已经按亮了手机,他在电话拨通之前夺过手机挂断,将人狠狠甩了出去。“啊!!——”最后的希望被夺走,妇女大声朝着屋外喊叫。秦厉衡满是血红的眼前逐渐恢复清明,陆萦儿在他一米之外,眼看着他深暗的目光有了光亮,鼻子一酸冲进他怀里。疯狂喊叫的妇女被年轻男人塞住了嘴,秦厉衡不懂为何要带着这个女人走,但他没出声,任由年轻人带着妇女上了车,塞到后备箱里。年轻男人开车,后座男女抱在一起,秦厉衡全然不见他跟踪他们几天的霸道冷冽,此时的他头埋在女人颈窝,眼中赤红的都是深情。秦厉衡感觉到目光的重量,下意识看向后视镜。“你是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秦厉衡和男人同时开口,两人一愣,紧接着又同时勾起唇。“秦厉衡。”“祁焱。”两人的名字对彼此来说都是陌生的,只是秦厉衡的“秦”字让祁焱若有所思垂下了眼睫,想了一会儿。“你是秦家的人?”他只是听说过,东南亚的秦家,却不知道他们在美洲也有势力。不过多情倒是父子一脉相承。“是,也不是。”秦厉衡望着窗外,他的确是秦家的人,只是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更不想碰到秦家的人。祁焱点点头,他已经有耳闻,秦家少爷拐跑了陆家小姐,这件事在黑道已然传遍了。一众大佬犹如八卦的少女一般,看热闹不嫌事大,紧盯着秦陆两家要怎么和这两个孩子算账。“为什么帮我们?一直跟着我们的人,是你吧。”祁焱的身手秦厉衡看在眼里,与陆萦儿不相上下的年纪,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我只是在帮我自己。”祁焱算是默认,目光投向前面开车的陆萦儿,“你们在旅馆杀的那三个人,看上了她,这些人和他们是一伙人。”“什么意思?”自己的女人被窥视,是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声音瞬间冷下来,炎热的空气犹如掠过一阵霜飔,冰冷到极致。祁焱不为所动,他停下车,把玩着枪,灵活旋转在指尖。“他们认为,她很值钱。”秦厉衡压低眼睫,“昨晚的人也是?”“昨晚?”祁焱眼中露出意外的神色,摇摇头,“不是,这些人只是人贩子,那些人是贩毒集团的。”女人蹙起眉,祁焱的话验证了她昨晚的想法,旅店不能再住,她看了眼地图,示意祁焱将车开进森林边缘。被祁焱带来的妇女汉语不好,他们听他说着不懂的话,稍时女人双手合十像是在哀求,目光闪动着,泪珠汩汩落下。“有脸哭?你害了多少人?”枪声恐怕引来别人,原本淡漠的目光翻涌起仇恨的怒火,祁焱掐住她的脖子用力,狠狠断了喉骨。秦厉衡在一边看着,眼神冷漠而深长。他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奇,在这片土地的第一次偶遇,也许是在这里开辟势力的契机。002222、只要她是自己的就好了,他等她长大已经够久了陆萦儿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仙人掌,摸了摸上面的尖刺。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她。“萦儿。”她转过身缩进男人怀里,秦厉衡的胸口很暖,忽略掉刚刚沾染上的腥气,她还是能灵敏捕捉到一丝淡淡的薄荷味道。“厉衡哥,你信他吗?”女人靠在他怀里,亲热的姿势,冷艳的目光却始终看着那边坐在地上捡拾木柴的祁焱。“可以试一试。”陆萦儿不语,算是默认,她回忆起祁焱刚刚说的话,和昨晚死在秦厉衡枪口下的男人中间划上一条线。“吴家是不是碰了毒品。”男人抿紧了唇,想起离家前那几天,两人目光相碰,他看了看身侧的祁焱,压低了声线:“吴家人?”“是。”秦厉衡沉默下来,他不是不相信陆萦儿,毕竟这个答案他也想过。只是这太匪夷所思,吴家在东南亚的地面上不过是小角色,怎么会和千里之外的墨西哥毒枭有牵连。“如果说不是为了吴家呢,而是整个东南亚,秦家挡了他们的路了。”“打火机给我用一下。”这时祁焱过来打断了两人谈话,他只觉得情侣在说悄悄话,站在几米之外接住秦厉衡扔给他的打火机。火很快生起来,已经是下午,他们还没有吃任何东西。“河里有鱼。”陆萦儿跳下水,她水性极好,不出一会儿就抓了几条上来,虽然没有盐,但好在新鲜,娇生惯养的姑娘也能吃下两条。秦厉衡看着女孩天真的脸蛋,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失神的片刻他怀疑过自己带她出来的初衷是爱意还是占有,是否不该带走她,可转眼看到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吻痕,仅存的良心又消散殆尽。只要她是自己的就好了,他等她长大已经够久了,是自己的小媳妇,就要跟着自己。十几里外的汽车旅馆,几个穿着特战装的男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被墨镜挡着。这里的标识物不算多,信号也薄弱,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想到昨晚的人失手,等到找去的时候人已经硬在垃圾桶里。为首的男人骂着脏话,一把拉下黑色的口罩。汽车旅馆里的惨剧是他们没想到的,这些人与自己无关,但如果是两个人做的,连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样的杀人机器才能如此屠戮,落地窗被染成鲜红,如同人间炼狱一般。“那小子不是说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