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小说

第一章（第1页）

我要死了，还有三个月。我看着坐在对面我爱了七年的林司，又看着曾经疼我入骨的父母。他们中间坐着一个哭的梨花带泪的周倩倩。姐姐，我只是想待在这个家里，替你尽孝。妈妈不忍，抱着她哄，瞪着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懂事。爸爸气的拍桌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任性。林司叹了口气，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么尖酸刻薄。下一刻。我拿起桌上放凉的开水，站起来泼向对面亲如一家的他们。从现在起。是我不要你们了。1。我要死了。我手里拿着体检报告单，仿佛被雷劈中，浑浑噩噩回到家，发现门前多了几双鞋，我往里走，看见坐在沙发中间，哭的梨花带泪的周倩倩。你们不要怪姐姐。姐姐只是希望你们多疼爱她，她不是故意要去我公司那里闹的。姐姐一直都是掌上明珠。我如今的一切，都是偷来的。周倩倩还在哭，妈妈已经忍不住抱住她哄起来，怎么是偷来的，这几年都是你陪着妈过来的，妈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女儿。爸爸不置可否，眼里划过心疼。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林司眉头深蹙，我明白，那是他已经忍到极限的表情。这就是我父母，和我青梅竹马的丈夫。还挺好笑。想着包里那张体检单，又看着里面亲如一家的人，我是真的笑出了声，并且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大剌剌拉了张凳子坐在几个人对面，翘起来二郎腿。怎么。又要开始审判我了。行吧。我眨眨眼睛，扫过他们五颜六色的脸，从包里掏出我的保温杯，喝了口水，从谁先开始。我指着周倩倩，又从周倩倩到林司，你先我太理直气壮，林司一直隐忍的情绪爆发，忍着脾气，深深看着我。你闹够了没有。我和倩倩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为什么总是要捕风捉影，抓着不存在的事情去陷害倩倩。这话一出。我爸一拍桌子，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是我和你妈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是我们哪里对不起你，让你非要去倩倩公司闹，她要是被辞退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今天我去周倩倩公司了。是周倩倩给了我发了条她和我青梅竹马丈夫的拥吻照，笑着给我发了条语音。姐姐，姐夫的嘴比想象中的甜呢。怎么办啊姐姐。爸妈是我的，就连姐夫也是我的。你有什么呢。我一气之下，就去了周倩倩公司，但我没有闹，我只是反手把她这小半年来发给我的一些东西转发到了她公司里，让她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声败名裂。我还乐意见到的。看着她在公司癫狂说要报复我，我照单全收，说：我等着。只是，闹剧还没结束，我接到了医院电话，医院通知我，我得了肝癌晚期，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时日不多了。在这之前。我甚至还幻想过。我的父母，知道我快要死了，会是什么表情，会心疼吗会为我流泪吗，会抱着我，和抱着周倩倩一样说，要保护我吗。我看着面前一致对外的几个人，突然就笑了，她要被辞退了啊我笑的更开心了。那恭喜你了。可以正式加入我家一员了。2。周倩倩还在哭，她窝在我妈怀里，柔弱又可怜对着我解释。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针对我。是因为我待在家里吗，周倩倩哭着说：可我没有想要抢走爸妈，也没有想要抢走姐夫，我只是想待在这个家里，替你尽孝，我没有要抢你的东西。周倩倩哭的很大声。我听的很烦，身体又在痛了，医生说接下来的痛苦只会加剧不会减轻，但也好，越是疼痛越让我清醒，我笑看着周倩倩哭。你喊我爸妈喊爸妈，还不叫抢你是有爹妈生，没爹妈养，像个乞丐一样赖在别人家里，专门当贼，偷别人的东西还装作清高替我尽孝。周倩倩。你好不好笑啊，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哪有这么好的事以前我还会顾及父母的感情，还会在意父母的情绪，也会维护好和林司之前的关系，我努力维持的平衡下，是周倩倩的得寸进尺，是她不知进退的非要把我逼到发疯。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委屈自己，我都要死了，我凭什么还要看他们脸色过日子。我都要死了。我看你不爽好久了。我手里握着保温杯，里面的水已经凉了，跟着我的心一样，彻底凉了下来，你最好在我面前闭嘴，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撕烂你的逼嘴。周倩倩吓的瞪圆了眼睛。她惯会装。装无辜，装可怜，装作人畜无害，博同情，博怜悯，让这几个睁眼瞎一见到她哭，就个个忍不住为她出头。果然。周倩倩哭了，我妈忍了半天，忍不住边抱着她边瞪着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不懂事。爸爸气的拍了好几下桌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任性。林司叹了口气。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么尖酸刻薄。为什么。这话可不可笑。我抬起手，把我少了一根小拇指的手放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你们说我是为什么。是谁为了给周倩倩买蛋糕，把我丢在了学校门口，是谁为了怕周倩倩没人陪，让我一个人在学校门口等到了深夜，被人贩子拐走。是谁说过十指连心。是谁说过，一生就我一个女儿。爸妈脸色蓦地变难看。我被拐的事情，是我们家的禁忌，是他们不愿意提起来，也不想回忆的痛点。我却要当众让他们难堪。我妈突然就哭了，跟着周倩倩一起哭，哭着对我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还是恨我，我妈激动的要从沙发上起来，妈妈这就砍掉自己的小拇指赔给你，赔给你够不够。我妈情绪不稳。我爸彻底黑了脸，站了起来，扬起手就扇了我一巴掌，力道十足，扇的我脑子发蒙，嘴角直接渗出血，接着，我听见我爸说：是我们故意的吗。是你自己不听话到处乱跑。你知不知道你妈这些年，为了找你，都过的什么日子，你就是一点不让人省心。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要把你找回来。3。周倩倩马上去拉着我妈，跟着埋怨。妈妈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为什么非要去挖她的伤口，为什么非要让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她养了你那么多年，她有什么对不起你。我的脸肿了。我捂着发烫的脸，多年蕴藏在心里的委屈濒临崩溃边缘，直接被点燃。是啊。你们没有人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就不该活着，我就该死在那个穷乡僻壤，就不该回来碍着你们的眼。下一刻。无名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体温，我转头，对上了林司失望的眼神，你消停点吧，这个家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你不要再发疯了。是啊。发疯。我是疯了。何止疯了，我都要死了。我猛地甩开林司牵着的手，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狠狠甩在他清隽的脸上，拿起桌上放凉的开水，直接泼向了团结一致的他们。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落下一句。从现在起。是我不要你们了。房子是我婚前，自己攒钱买的，写的我自己名字，是我的婚前个人财产，如今既然要和这些人划清界限。你们可以离开了。我赶人的意思很明显，这回就连林司也呆住了，他向来要强，看着我赶人，沉着一张脸，说了一句，不可理喻的疯子。林司走了。我爸马上接上，我真不该生下你这么个不孝女。我妈还在哭，周倩倩还在抱着她，我看着那亲如母女的两个人，冷笑，行了，别演了，赶紧走吧。恕不招待。我妈上前就要抓我，哽咽着喊我，囡囡。看着我妈这样，我心里还是会酸涩，从前，我妈怀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她从小就疼我，不管我闯多大祸，她总是会宠着我，永远和我说，只要有妈妈在，就什么也不用怕。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只要有妈妈，我就什么都不用怕。可是后来，是妈妈亲手把我搞丢的，让我被人贩子拐到了深山，卖给了一家屠户，我后来才知道。我只被人卖了5000块。我哭着求那个人，我家里能给很多很多钱，只要他放了我，就不止五千，可以是五万，五十万，只要能让我回家。多少钱。我妈妈都愿意给的。真的。可是，屠户不听我的，他缠在我身上，撕扯我衣服的时候，我用力挣扎，咬破了他肩膀，他砍掉了我一个小拇指，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在那座大山里，在那个房子里，到底谁才说的算。我被糟蹋了。只要屠夫在外受了点气，就会不停拿我发泄。我只是他买来的牲口，不是人。在那座大山里。没有女人可以是人，我没日没夜的被折磨，被逼着做了好多事。我不是没想过自杀，不是没想过死，可就算到了那时候，我还是想着爸妈，还是想着林司，想着远在城市里的他们，一定也会心急如焚，也会夜不能寐。我靠着这点信念，活到了现在，当我以为我会回到从前一样温暖的家庭怀抱里，才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的房间有了新的主人，周倩倩会在我面前装着可怜说。妈妈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妈妈怕睹物思人，把你的东西全部扔了。周倩倩说着说着就会哭，姐姐，你要是想要这个房间，我就让给你。你不要生气。那天，我砸掉了曾经属于我，如今属于周倩倩的房间，我把她梦幻的像个公主一样的房间砸的稀烂。然后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坐了好久。周倩倩哭着打电话告状。我等回来了爸妈，我对上了父母谴责的目光，还是下意识想去拉妈妈的手，只是，妈妈没有看见，她只是拍着周倩倩背。别怕。倩倩别怕，囡囡只是精神不正常，不要和囡囡计较。我爸很铁不成钢。丢人现眼。是了。我在妈妈眼里，成了精神不正常的精神病，是我爸爸眼里丢人现眼的东西，因为我不肯让出房间，妈妈提出让我住回我婚前买的那套房子里。为了让我出去住。甚至全款给我装修了。真好笑啊。我的父母有了新的女儿，再也没有我的地位了，不止是父母，就连青梅竹马的林司眼睛里，也有了周倩倩的影子。那时候，我终于知道。这个家里，再也没有我地位了。这个家里，我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外人。回忆戛然而止。我妈还拽着我衣角，她看起来还是那个心里眼里只有我的妈妈，我看着她眼泪，还是忍不住问她。你爱我吗。4。我已经过了要无数遍去问父母求爱的年纪了。但是，我还是好想听听我妈妈说，她只爱我啊。我还是会忍不住生出一点点期待。所以，当她抓着我的手用力，回答我，我当然爱你，你是我生的，我怎么会不爱你的时候，我下意识问她。那你可以只爱我吗。我看着她，又去看周倩倩，我的意思是，只有我，没有她。data-fanqie-type=pay_tag>我妈没吭声。漫长的沉默在空气里显得好窒息，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我爸已经拉着我妈不由分说就要走。你还惯着她。就她这个鬼德行，谁要。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自私自利的东西。我妈被拽着往外走，一直在哭，周倩倩跟着走的时候，挑衅的看了我一眼，要是从前，我一定会忍下来。可现在，试读31%我不要忍了。我对上她挑衅目光，抓着她肩膀，一巴掌扇过去，她被打蒙了，不敢相信，你居然敢打我。打你怎么了。打你还要看日子吗。周倩倩哇地一下就哭了，马上开始装可怜，姐姐，你打吧，只要你能出气，你随便打。我和她都心知肚明，这是做给我父母看的，我父母就吃这套，可我不吃，我笑了下，忍着嘴角的痛，又狠狠扇了她好几巴掌。我还准备接着打的时候，我爸恶狠狠拽住了我的手腕，疯子。接着。我被我爸用力一甩，后背撞在墙上，痛的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爸就要来打我，周倩倩拉住他。爸，你不要和姐姐生气，姐姐出气了就会原谅我。我爸停住，眼神危险盯着我。我回视着他，想要我和她和睦相处啊他们几个同时愣住，好像都在怀疑我说的是真是假。突然。我笑的很甜，行啊，除非她去死。你找死。我爸震惊之后，就要上前，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打吧。我心里想。那就打死。结果。我妈拦住了，我妈看着我，又看向周倩倩，回答了我那句，囡囡，失去你的那几年，我每次想起你都好心痛。是倩倩陪着我走出阴霾的。不管你承不承认。倩倩都是我女儿了。是妈妈对不起你。我其实不爱哭。因为我从小就知道，哪怕我不哭，我妈妈也会好心疼我，不用我多做出什么表情，我妈妈就会知道我有没有真的受委屈。人家说，知女莫若母。我一直觉得，我有全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可是，我的妈妈再也不是我的了。我哭了。在他们全部走了以后。一个人哭了好长好长时间。5。漆黑的客厅里没有开灯。我藏匿在黑暗里，回忆起来小时候，我可以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爸爸带着我飞翔，妈妈就追在后面喊爸爸小心点。我想起来，隔壁家的小林司，很小的时候就很漂亮，我第一眼就好喜欢。我总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跟着跟着我们就长大了。在十八岁成年的那个夜晚里。林司牵着我从生日宴上跑出去，我们站在月色下，心跳的好快，他目光真挚，眼睛里有星光，看着我说：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我说。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我喜欢你很久了。那一刻。心跳震耳欲聋。月影之下的少年，是我心上一生最纯洁的存在，我含着几分娇羞点点头，脸颊红的像樱桃，他爽朗的笑声融化在夜风里，笑的像个孩子。答应咯。答应咯。我有女朋友啦！那时候，我们都很天真以为，一次就会爱到一生，一生就是生命的终点。只是。我的终点来的太快，我疲惫的打开灯，走到了书房，拿起来和林司从前的照片，情书，全部，搬到了阳台，剪的稀碎，全部扔进了垃圾桶。胸口又在痛，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痛，我挣扎着从包里找到止痛药，吞下几颗，突然就觉得活着也挺没意思的。我在网上找了个中介，把房子挂了出去。我觉得我有必要在人生最后终点，给自己挑个比较好的坟，以我现在积蓄加上房子卖掉的钱，买个豪华墓，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就算我死了，死后也能当个潇洒自在的小鬼婆。还挺好。和中介谈价目的时候。我妈又打了电话来，她语气变得小心翼翼。囡囡。你晚上回来吃饭吗。我们好多天不联系了，每一次在他们觉得我发疯了以后，他们就会冷着我一段时间，等他们自认为这种冷暴力的惩罚可以结束，就会派我妈来当这个好人。不回了。以前我贪恋父母的温暖，渴望亲情，每一次哪怕要见到周倩倩，要看到周倩倩和他们明目张胆的亲密，我也只能咬牙忍着。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了。我冷冷的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以后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我们之间，母女情分尽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微弱的抽泣声。接着。照旧听见我爸的破口大骂。她就是个畜生。吃里扒外的东西，让她死在外面算了。周倩倩哄着我妈，妈妈，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妈妈还在哭。我已经不想心疼了，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我听着那头周倩倩做好人，很配合。是啊。反正有周倩倩。希望你们阖家幸福。我麻木挂掉电话，签下了名字后，我刷到了一条短视频。是器官捐献。我灵光一现，想，自己这么多年没做过多少善事，干脆做点善事。我去了一趟医院。好可惜。我居然连个健康的器官都捐不出去。网上说，如果器官捐献，医院会处理我的尸体，我也许会成为大体老师，本来可以很酷的。我酷不起来，还是老老实实去鬼界当个小鬼婆吧。6。林司好久不联系我了。他可以不联系我，可是我需要联系他，我不想死了还带着一个已婚身份去下面，万一下面找到了第二春，人家一听我是有夫之妇吓跑了呢。我抱着这个念头，去了一趟林司公司。我从没来过林司公司。也不知道，他公司居然还挺气派，前台的人没见过我，让我在外面稍等，她要打电话去和林总确认的时候，我听见有人问她，这是谁啊前台摇摇头，不知道，说是林总夫人。那人狐疑看向我，又小声嘀咕。林总夫人不对吧。林总夫人不是刚刚才上去吗。前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我离得近，一字不差听见了这些话，我倒是猜的出来谁是林总夫人，只是我有要求来的，也对于是不是林总夫人这个名称不感兴趣。坐在下面半小时。秘书姗姗来迟接我，笑的恭敬。夫人。林总喊我来接您上去。我跟着秘书往前走，看见前台还朝着我方向看过来，我又不是很想让周倩倩好过了，我喊住秘书：稍等。在秘书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走到前台，懒洋洋道：楼上那个可不是正经的林总夫人，不过是个想上位的小三儿，大家放心底里就好。看着前台小姑娘恍然大悟，又很同情看着我。我很淡定。没事儿。谁还不是大风大浪熬过来的呢。在前台小姑娘敬佩目光下，我跟着秘书来到了林司办公室，一推开门，周倩倩果然坐在里面，见着我，一副女主人姿态，喊我。姐姐来了。我点点头，这声姐姐，我也是受得起。毕竟古代没入门的，连妾也称不上，顶多算个。。。。。。。我若有所思，反应过来，通房。。。。。。。周倩倩被我骂的一愣，猛地从座位上起来，你是不是有病。我不咸不淡接下来。这你都知道周倩倩气哭了，坐在椅子上喊，司哥哥，你看她。林司被我们吵的头疼，抬头看我。什么事。当然有事，我走过去，不来也不能抓奸抓现场啊，在林司发作前，我坐在他办公桌上，发作前，不如看看这个夫妻多年。送你个礼物，不要太感谢我。林司狐疑看着我从包里拿出的文件夹，打开以后，看见上面的字，愣住，你到底要干嘛。礼物啊。我翘起二郎腿，不然小通房可没名没份的，不是挺为难人吗。周倩倩一听到通房就要炸毛，被林司一个眼神按住，周倩倩冷哼坐下，到底是什么啊。周倩倩压不住好奇凑过来。离婚协议书周倩倩瞪圆了眼睛。你这么好心是啊。我撩拨着胸前长发，感激吧感激就跪下来给我磕个头，毕竟我现在也算得上主母，受你一个通房的磕头，还是受得起的。。。。。。。。周倩倩怒了，你嘴不贱会死啊。会啊。我回应她，为了不死，活久点，只要继续让你不爽咯。你！别你你你了，我对着这对狗男女没什么耐心，签字吧。我只想在死后清净一点，至少死后，我不要再和林司有任何关系了，和我名义上的亲人有任何关系了。我只想要自由。我目光很平静，如果是以前，我也许会以离婚来要挟林司多回来陪陪我，要求林司多看看我。毕竟，我刚被救回来的时候，除了妈妈，我最粘的人就是林司，我怕他嫌我脏，又怕他不要我，我每天都在患得患失，每天都在小心翼翼讨好他。所以，哪怕在我发现林司眼睛里已经装下了周倩倩以后，我依旧选择装聋作哑，依旧想要保住我们已经消失的爱情，守住我们的婚姻。很多时候，我都想问林司，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但是现在没意义了。不要拖延时间了。我有点不耐烦，爽快点吧，林司。我和倩倩清清白白，林司瞪着我一字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最初，周倩倩和林司眉来眼去，我不是没有吃过醋，没有和林司闹过。林司每次都说，他和周倩倩很清白，是我胡思乱想，是我小肚鸡肠，是我被拐了好几年之后，在大山里养成了疑神疑鬼，他告诉我，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要我改掉我小心眼的坏毛病。我不是没有听过他的，我不是不信他。只是，当我看见他衬衫上的口红印，看见他公文包里多出来的女士口红，和周倩倩一次又一次发来的挑衅，我没办法视而不见。真的没办法。爱情不能共享。一点也不能，既然不能，那我就不要了，我不要林司了。只是，我心里的声音不会透露出来半点，在林司面前，在周倩倩面前，我依旧是骄傲到底的。清白清白，豆腐都没你们白，行了吧。我挠挠耳朵，白豆腐，麻烦快点签字，我时间很宝贵。周倩倩眼睛发光的盯着离婚协议书，想饿狗看见了肉骨头，我真想笑，她就这点出息，但我大概是世上脾气最好的女人了，只是看着周倩倩平平无奇落了一句。别看了。纸都让你看穿了。7。我提出的离婚协议很公平。房子是我婚前财产，车子是他买的，但是一直是我在用，包括他当初创业，也是我出的第一桶金，当时就说好了，我和他对半，既然人已经走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那我也没必要便宜了周倩倩，委屈自己。只是。我没想过意外会发生，我的癌痛突然发作了，在这个时候，突然就痛的要了我的命。厚重点粉底也遮不住我惨白的面色，我强撑着痛感，从包里拿出止痛药，又加大了剂量塞进嘴里。林司看着我吃药，放下了协议书，眉头深蹙。你生病了见我不回答。林司走过来，掰着我肩膀，又问一遍。你到底怎么了。你吃的什么药。你生什么病了。我没办法这时候回答他任何问题，我以为，我可以承受得住，可是太痛了，癌细胞占据我的神经，像藤蔓一样，用力勒住了我，我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在地上打滚。在痛到快要丧失理智前，我狠狠咬住了林司的胳膊，林司痛的嘶了一声，周倩倩心疼上前，司哥哥。周倩倩又开始掉小珍珠。姐姐，你疯了吗，司哥哥只是关心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癌痛铺天盖地而来，又像浪潮一样褪下去，我知道，那是止痛药起效了，我惨白着一张脸，抬头对上林司的眼睛。林司那双眼睛很好看。是标准的桃花眼，看向一只狗，都觉得深情。就像他现在看着我，居然真的让我以为我们之间还有爱情。可惜，我不好骗了。我嗤笑一声，嘴里弥漫血腥气，我看见林司胳膊被我咬出血印，我吐掉嘴里的血唾沫，笑了下。装什么深情。狗都不看。我抬起手，点了点协议，真要装你我之间还有情分，赶紧签字，看见你们就恶心，恶心我的胃病都犯了。我吸了吸鼻子，毫不留情面。离我远点。你的香水味，我快吐了。yue～像是真的怕我会吐。林司气炸了，阴沉的看着我，你故意的。周倩倩已经拿来了消毒的东西，司哥哥，我帮你处理伤口。林司没理她，目光直直看着我。我不会和你离婚。就算是怨偶。我也要和你一辈子这样下去。8。气炸了。我快要气炸了。他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我他妈气的就要发疯，上前就扇了他一巴掌，巴掌甩在他脸上，他没躲，直直看着我。闹够了闹够了就滚回去。林司大发雷霆，周倩倩吓得动也不敢动，我把离婚协议书拍在桌上，你要怎么样肯签。除非你死，林司冷漠看向我，不然就是我死，否则我不会离婚。我其实是想和平离婚的，真的。毕竟我不愿意丑事被太多人知道，可林司就是不要脸，就是死活不肯离婚，他不爱我也不肯放过我，凭什么！我气的砸掉了他办公室，在他公司里大闹一通，他还是不肯离婚，闹到最后。我有气无力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地狼藉的办公室，又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周倩倩。你装什么装。我矛头对准周倩倩，林司生怕我伤害到她，开始护犊子。你要怎么样对着我就行，不要伤害倩倩。周倩倩躲在林司后面偷笑，我笑着鼓掌，牛逼。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周倩倩声音软软，姐姐，你闹够了就收手吧，你这样只是伤了司哥哥的心，让司哥哥和你越走越远。周倩倩很会扮乖，可惜我不吃那套，既然林司不肯，那就只好彻底撕破脸，既然要离婚，我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我拿起手机，把和周倩倩的聊天记录放在林司面前。上面是林倩倩这近两年来，对着我无数次冷嘲热讽，笑我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配不上林司，笑我被屠夫睡了还剁掉了手指头，在我受苦的时候，我的爸妈喜欢上了她不够。她还让林司也爱上了她。她和我说，林司和她滚了床单，发现她是处的时候就提了一嘴，我比她脏。我多脏啊。我看着林司一寸寸白下去的脸，笑的更大声了，怎么比得上受尽宠爱长大的周倩倩，可是，那个受尽宠爱长大的人应该是我。我笑着笑着就哭了。我才是那个和你一起长大，和你定情想要一个未来的人。不是我想被拐的。是我想被拐的吗。一字字。一句句。从我嘴里说出来，又变成尖锐的刀刃，刺在我血肉之上，痛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但看着林司越来越白的脸色，我又觉得好爽。林司从不敢相信到愤怒，到看见他和周倩倩接吻的照片之后，彻底暴怒。你找了囡囡周倩倩开始哭了，身体不自觉发着抖。她哭着摇头。不是我。你找她干什么。我没有。。。。。。我有没有说过，林司逼近她，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不许找她，我有没有说过。周倩倩哭的不能自己。我觉得实在好笑，不久前，我也质问林司到底和周倩倩什么关系，林司只是冷淡的看着我，我们能是什么关系，她是你妹妹，我是她姐夫。我再追问。就是我的错。如今，看到周倩倩遭反噬，我还挺高兴的，恨不得要拍下来给疼爱周倩倩的，我的父母看看。都不知道他们会心疼成什么样子。果然，视频刚发过去没多久，林司电话就响了，林司一接听，我爸的骂声就穿出来。林司，你敢打倩倩，你是不是想死。林司转头看向我，我耸耸肩，他想解释，我爸一点不给机会，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电话挂了。林司又喊人来把周倩倩带出去，周倩倩哭着还想抓住林司，被林司厌恶的甩开，办公室重新安静，只剩下我和林司。林司问我，可不可以不离婚。不可以。我不想和林司在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在林司还要上前的时候，我拿出准备好的防狼喷雾对准他。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从林司公司出来，阳光洒在我身上，真的很温暖，只是，马上我就要感受不到了。人死之后会去哪儿呢，真的有天堂吗，还是有黄泉呢，如果有黄泉，我一定要去喝孟婆汤，我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林司了。林司打了周倩倩的事情，听说闹的很凶，倒不是周倩倩父母闹，是我父母。我父母觉得林司打了他们的心肝宝贝。就算林司解释了原因。他们也坚决不信，觉得林司胡编乱造，冤枉善良纯洁的周倩倩，我不知道林司那一刻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感受，全世界都只信周倩倩，不信自己的无助感。我猜他没有。因为，我爸妈又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见我不接电话，干脆发了短信骂我，让我别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心机设计自己妹妹。他们后悔生了我。看着这些，我应该麻木的，可我还是会觉得酸，我渴望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周倩倩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天，我刚从中介那回来，就看见了醉酒倒在门外的林司。我想忽略他。被他发现，他拽住我的手，抬头，眼眶就红了，囡囡。他拉着我不放。囡囡。我不爱她。真的，我只是这几年太想你了，太想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你搞丢了，为什么要让你吃那种苦。我知道是你吃了苦。我应该更疼你，可我过不去，我过不去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被别人糟蹋了。林司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恨不得杀了那个人，也恨不得杀了我自己，为什么要让你受那种苦，为什么受苦的人是你，我自己这里过不去。囡囡。不要离婚好不好。我们。。。。。。那你去死吧。我打断了他的话，对于他的眼泪，我保持着冷静，既然想杀了自己，那你去死吧。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漠无情，呆呆看了我好久，接着哭的更大声了。我听着很烦。要不要我给你拿把刀啊。我笑了，不是要死吧。去死吧。林司止住了哭，突然变得声嘶力竭，你不是囡囡。不是我的囡囡。你把我的囡囡还给我。你还给我。我拧开门，用力甩开他，想找囡囡拿命赔给她吧。我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坐在漆黑的房子里，抱着自己失声痛哭。所以，追根究底，都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被拐卖，是我不该让周倩倩趁虚而入，就连林司的变心，居然都是我的错，哭着哭着，放在地上的手机亮了。我擦了擦眼泪，是中介和我说，有理想的买家要买房子了。终于。要告别这一切了。终于。要和他们毫无关联了，我签了合同，比市场价低处一些，拿到了钱后，我又去了趟医院。医生说我情况更差了，可能拖不了多久，问我家属，我笑的很苦涩，表示：我是孤儿。医生很同情，但同时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的眼睛可以捐。有个小女生，很需要我的眼睛，以后，小女孩可以用我的眼睛去看世界。我去看了那个女孩，小朋友很乖巧，蒙着眼睛，坐在床边听着妈妈讲故事，时不时发出笑声。妈妈说：宝宝很快就能看见天空啦。女孩摸着妈妈的轮廓，笑着说：我不想看天空。那你想看什么呀。我想看妈妈。我站在病房门外。突然就哭了。我抹掉眼泪就往外走，心突然就痛得不行，酸楚的不行，我走的太匆忙，没注意到前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哎哟一声，骂我，你瞎了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我抬头，对上了周倩倩错愕的眼睛，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产检报告，我看着地上的产检报告。周倩倩注意到了，脸上闪过慌乱，就要去捡地上的产检报告。我顺手捡过来一张。是b超单子。里面显示宝宝胎心已经有了，孩子已经不小了。我看着黑白的照片中，宝宝还是个小豆芽一样的存在，那股酸涩又去而复返，成千上万涌来。我和林司，也是有过孩子的。我曾经，也有过做母亲的资格的。我也很期待，那个孩子降临之后，我从此都会变得顺遂又美好的。可是，周倩倩骗我去医院，说我妈心脏病复发，我心急如焚赶到医院，被周倩倩从楼梯上推下去。我看着周倩倩居高临下站在楼梯口，对我说。你不配生林司的孩子。你太脏了。你的孩子也很脏。我哭的撕心裂肺，求着她救救我的孩子，可还是没有留住那个孩子，我没资格做母亲，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也得到了属于我的报应。那就是癌症。我活该活不了多久。我该死。那她呢。她凭什么怀上林司的孩子，凭什么林司还可以当父亲，我愤恨至极，抓着她就问。谁的。是不是林司的。9。周倩倩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很快闪过恶毒的笑容的笑容。不是林司的，是谁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两年为什么怀不上。周倩倩对上我的眼睛，笑的冷漠又狠毒，是因为林司觉得你配不上怀他的种，他觉得你脏，不想让你有他的孩子。毕竟。你被拐的那几年，有没有人尽可夫，谁知道呢。周倩倩捂着自己肚子。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有林司，我比你干净多了。我知道她在气我。我知道我不该上当。可脑子里闪过那个楼梯口，周倩倩居高临下的笑，和刚做完手术，清醒过来后，林司虚伪哄骗我那句，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再到后来。妈妈哭着求我。你不要和倩倩计较，她还小不是故意的。爸爸恶狠狠盯着我，连个孩子都保不住，你还能做什么，废物。一桩桩一件件。走马观花一样在我眼前闪过。我突然就发了疯，掐住周倩倩的脖子，我真的想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我所有的痛苦就会结束。从十六岁，周倩倩在乡下被父母打的不行，哭着求我妈妈接回她那天起。我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她毁了我。她就是我所有不幸的根源。我要杀了她。眼看着周倩倩脸涨成猪肝色，突然一只手拽住了我的手腕，接着我被用力一甩，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我看见周倩倩被我爸妈护在怀里。我妈不停的哭。倩倩，你别吓妈妈。你不要有事。周倩倩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张了张嘴，对上我妈投过来的眼神，尽管已经无数次觉得自己准备好，还是被那冰冷的眼神刺痛。囡囡。你说的对。我们母女情分尽了。从今往后，我只有倩倩一个女儿。我爸更是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已经打了电话给林司，说了一下情况，就马上抱着周倩倩去了急诊。我被丢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走廊很多人。每个人都有家属，每个人都有人陪，独独我，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医院门口，碰到了姗姗来迟的林司，林司复杂看我一眼，我冷笑下，继续走。突然。听见林司喊我。囡囡。我脚步顿住，回头，想问他是不是来找我秋后算账的，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就眼前一黑，昏倒了。等我在醒来的时候。身上插满了管子，我躺在病房里，病房的窗户开着，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想说话，氧气罩让我完全没办法说话，我手挪了挪，食指上的仪器发出响动。靠在床头的男人突然就醒了。囡囡林司看起来憔悴了好多，从来注重形象的男人，此刻胡茬满面，看着老了好多，他握住我的手，眼泪就出来了。你怎么不说。下一刻。是一道阔别许久的女声，穿透记忆而来，重叠到现实里，我另一只手被人握住，她温柔而又悲痛，妈妈错了，囡囡，是妈妈错了。医生说你只剩几天了，囡囡，是妈妈不好，你别不要妈妈。我吃力的转过头，看见妈妈苍老了好多，在抬眼，对上了爸爸通红的眼睛。我眨了下眼。我爸立马走过来。不要倩倩了。囡囡，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爸爸就是把这条命赔给你，都好都好的。从来和我合不来的男人。那个总是对我疾言厉色的男人，突然就变成了年轻的模样，像好多年前，蹲在我面前，拍了拍肩膀，问我。小囡囡，想飞高高吗。我不知道怎么飞高高，他就把我举起来，放在肩上，满公园乱跑，笑着说，飞高高喽，我的囡囡飞高高喽～我趴在爸爸的肩上，看见了最美的天空。飞的比鸟儿还高。好可惜啊。我喘着粗气，用尽全力了才挣脱手上的重量，我感受着我身体里的力量在流失，感受着我的生命在流失，我就像个被人砸开了的玻璃沙漏，看着细沙不停漏出，已经变得麻木不堪了。手终于挣脱温暖。我咬着牙，摘掉了氧气面罩，浑身已经渗满了汗。然后。一字一句。我们。。。。。。亲情已断。。。不要再我面前装好人。。。。。我指着门外，看着林司，和我父母变得很难堪的脸，滚。10。我没有妥协。尽管他们一直求我原谅。尽管林司拿出证据，周倩倩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尽管我父母已经把我的房间还给我了。可那又怎么样了。我已经不需要了。在我爱他们入骨的时候，是我亲手递给他们可以伤害我的刀子，我不需要了。我临终前。我签下了捐赠器官同意书。我脑海里晃过童年，我坐在爸爸的肩上，自由自在的飞翔，温暖的春风吹在我脸上，那么暖，那么软。真好。意识模糊前，我感受到了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像小时候爸爸的手，宽大而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