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囫囵应了高冷一声,若有所思地盯着卫生间的门缝看了会儿,才慢慢收回目光:“算了,其他不多说了,有件事提前告诉你一下,陈珊可能快要被外调了,董事局对她这几年的表现不是特别满意,可能会把她派往上海的分公司,假如她真的在你调往总部之前调走了,我真的建议你认真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陈珊走了,对你没有好处。” 徐燕时却把手抄进裤兜里风轻云淡地说:“不用,帮我拒绝了吧。” 陈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压低声咬着牙狠声:“北京四环内一套房,你知道现在多少钱一平吗?你知道多少人奋斗一辈子可能都买不上这样一套房子。你轻飘飘就给拒绝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徐燕时没说话。 陈书失了耐心,重重吐了口气,不愿再纠葛,丢下一句:“真不知道陈珊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说完,“噔噔蹬”蹬着高跟鞋叱咤风云地走了。 向园从厕所里出来,静静地靠在墙上看了会儿小阳台上那个男人宽阔的背影,然后鼓足勇气去厨房拿了两瓶喝剩下的罐装啤酒朝他过去。 脚刚出去,徐燕时察觉,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转回去,没什么情绪。 向园分了一罐酒给他,看着月色故作轻松地问:“你知道什么叫如愿以偿吗?” 徐燕时接过酒没开,放在栏杆上,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 向园“嘭”拉开罐子,意犹未尽地抿了口。 “就是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当下想吃的蛋糕就放在冰箱里,当下欲望当下满足,”说完,她的手搭在他肩上,重重一拍,语重心长地口气:“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两人并排而立,对面是公园。夜晚的薄雾中,公园中心的湖水泛着淡淡的银光,如同一块缀满星光的铜镜嵌在一堆假山石堆间。四周围着一排排盎然的松树,底下人群三三俩俩围聚,下棋的,跳舞的,遛狗的……不远处新旧楼交叉林立,霓虹闪烁,繁华似锦。 徐燕时从兜里抽了只手出来,改而单手抄着,另只手压上易拉罐,食指一勾,起开了。 向园震惊地看着他单手开易拉罐的骚操作,就听他不咸不淡问:“都听见了?” 向园见他端着酒,审视自己,立马举手发誓状。 “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你俩说话……” 徐燕时笑而不语,并不是很在意。 向园以为要沉默很久,她不敢起话头,只能假装在月色,乖乖地一口一口嘬着自己的啤酒,却猝不及防听见耳边一句轻描淡写的—— “那就祝你事事如愿以偿。” 声音很淡,却拥有一股莫名能够穿透人心的力量,笔直地撞进了她的心里,她震撼久久,许久都没回过神。这大概是她收过最好的一句祝福。 祝你事事如愿以偿。当下的欲望当下满足。 她心口微滞,有点不能呼吸,也有点措手不及,只能咬着啤酒罐边缘悄悄地提眉借着微薄的月色,用余光打量身边的男人,敞着的运动衫立领微微戳在他的颊侧,像极了年少时的干净模样。 向园小声地回了句:“谢谢。” “不客气。”他喝了口酒,一笑而过。 虽然现在有些话,还不太方便过问,向园心里千百万个好奇,也不好问出口。 她想了想说,“还有也谢谢你今天的海鲜酱和小龙虾,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 没想到她主动提这个,徐燕时其实是怕麻烦,关于这个如愿以偿的理论以前也在封俊的嘴里听说过,说这个小姑娘尤其娇生惯养,不顺着她能闹翻天,从小家里宠惯了,高中的时候脾气也挺大,想吃的东西吃不到能碎碎念好一阵子。所以有时候封俊在打游戏没时间出去买都会打电话给在图书馆温书的徐燕时,买多了,徐燕时也就记住了。结果到后来,大家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封俊搞不清向园喜欢什么牌子的海鲜酱,反而是徐燕时顺手给她把配料调好放在人面前。 往事历历在目。他好像还没当初的角色里出来。 徐燕时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把酒随手放边上,侧着头微微睨了她一眼,“你别想多,我就是怕女孩子闹腾。” “我没有想多啊,”向园也学着他的样子往栏杆上靠,眼神低垂,笑得格外明朗,“我总不至于自作多情到以为你喜欢我吧?我知道不可能。你这人聪明,本来记性就好,能记住这些小习惯也不奇怪啊。我知道当年那些东西都是你给我买的,封俊就是借花献佛,不过我很好奇他是不是经常使唤你啊?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徐燕时低头哂笑,没接话。 向园又说:“不过小树林那事儿……” 徐燕时打断,斜睨她一眼,“你今晚是来翻旧账的?” 向园立马甩锅说:“这你不能冤枉我,我明明说不来的,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啊。” “好,我自找的。” 徐燕时无奈地举手认了。 静默一瞬,两人说完都不动声色地别开头。 向园想想还是挑起了话头:“我是觉得既然来都来了,咱们把过去的事情说说清楚,抛抛干净,以后就专心投入工作。我跟封俊都分手多久了,咱俩就不能以单独的个体相处么?我总觉得你还在把我当封俊的女朋友呢。” 徐燕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进了?” 向园挥挥手,一言难尽:“你就当我跟你们一样为了改变命运吧。” “跟我们一样?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了,我创业失败回去还有上百亿的资产继承呢,你有吗你。 当然这话不能说,向园随即嫣然一笑,举起酒杯:“不要抠字眼行不行,来来来,咱们干个杯,说好了啊,不计前嫌,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咱们以新的身份开始啦!” 徐燕时没搭理她,瞥她一眼,反方向侧开头。 向园自顾自地开始梳理这段新的关系:“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是技术部二组组长,向园。” 似乎是听见他说了句,无聊。 向园其实根本没想他会配合,准备自己悻悻地喝口酒就撤,结果下一秒,手上被人轻轻撞了下。 她豁然抬头,徐燕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端起了栏杆上的百威罐子,极其快速且随意地碰了下她的,懒散又简洁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徐燕时。” 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字,比这段时间他为她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让她心动,撞死一只小鹿也不为过。 还有刚才那句。 祝你事事如愿以偿。 —— 结果第二天,到办公室。 所有人都喜滋滋收礼物的时候,就徐燕时的工位上空空如也,望着某人冷冰冰的眼神,向园差点直接跪下叫爸爸。 她抠抠搜搜地再次掏出那两根棒棒糖:“其实是这样的,这个棒棒糖……” 徐燕时微侧目,好整以暇地看她怎么编。 “是高冷买的。他在大西北看见了说你爱吃我怎么劝都不肯听我说第一次给人带礼物就买棒棒糖也太过意不去了高冷非说你爱吃二话不说我都来不及阻止我下回一定好好教训他。” 向园气儿也不喘地一口说完把东西塞他手里,转身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冷:?第12章 施天佑坐在椅子上,见向园溜之大吉,他不声不响地挪着椅子滑到徐燕时的面前。 “我昨天帮你从侧面了解了一下,这姑娘应该没什么钱,虽然看她穿得用得好像都挺高档的,但是我觉得应该跟林卿卿差不多类型,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然后又有点虚荣心,这样的姑娘自尊心强,出门都爱背奢侈品,信用卡账单满天飞,拆东墙补西墙……” 徐燕时:“你管人家?” 完了,老大情根深种了,施天佑如见肺肝地说:“你是不是上学时就暗恋人家了?” 徐燕时仰靠在工位椅上,扬手投球似的把两根棒棒糖丢进桌角的笔筒里,听着清脆的哐当声响,嗤笑看着施天佑:“你真的很无聊。” 李驰从一旁滑过来,凑了个脑袋过去:“哎,老大,你俩真是同学啊?话说,她上学的时候怎么样啊?” 徐燕时居然接了话茬:“哪方面?” “当然是各方面了,”李驰就顺杆爬,笑得意味深长,“现在的学生哪个不讲究德智体美劳多方面发展啊。比如,学习怎么样啊,有没有谈过男朋友啊?” “学习一般,男朋友……”徐燕时顿了下,轻轻推了下眼镜:“挺多。” 李驰一脸他就猜到的表情,莫名有点兴奋,“家里条件怎么样啊?我昨天听尤智说她两百块都还要跟高冷借。” 徐燕时:“两百块?” 因为应茵茵的关系,李驰其实对向园挺有偏见的:“对啊,你当时撤回那条信息被尤智截图了。他见钱眼开,跟向园狮子大张口要了两百块钱的信息费,向园没钱,一开始说不看,后来私底下跟高冷借。” 徐燕时靠着椅背挑眉:“高冷借了?” 李驰摇头,遗憾地说:“高冷没钱。但是听说后来书姐借了,不过向园突然又不要了,反正我搞不懂这些女人在想什么。” “哦,”徐燕时低头,漫不经心敲了下键盘,把电脑打开,“我不太了解她家里。” 他确实不太了解,他只知道封俊家里挺有钱,向园他就自动略过了。 说完,徐燕时没什么耐心地瞟了眼面前这两人:“问完没?问完就滚去写数据。” 李驰识趣滑着椅子回到自己工位前,施天佑还不怕死补了一句:“所以,老大,这么分析下来,向园八成也就是活个体面,存款可能还没你多呢,你俩这情况你得好好考虑下啊,别泥足深陷了——” 不等他说完,被徐燕时一脚踹回去。 紧接着,哼着“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的尤智正巧从门外一脸春风满面地走进来,却不料,下一秒,被高他一个头多的老大提溜着后衣领子给二话不说拽到厕所里。 尤智是所有人里年龄最小,长得也是除了徐燕时外最标致的,身高除高冷之外第二矮。 徐燕时身上有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却偏偏在将熟未熟的那条分界线上该死的还能感觉到他的少年感。而尤智就是个未开苞、二十一世纪纯种少年男。 说白了,就是年过二十五,还没破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未经人事的拘谨。 尤智后背抵着冰凉的厕所墙壁,他对公司男厕有点心理阴影,下意识护裆,战战兢兢地说:“老大……你……你拖我来厕所干嘛……” 徐燕时不耐烦地说:“不是来跟你比大小的。” 噗……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一个笑话。 男生嘛,对长短大小这种事情尤其在乎,所以刚进部门没多久,那时候大家为了彼此互相熟悉,就聊了些比较隐私的事情。自然就问起了一些比较隐秘的三级话题,第一次啊,持久度啊,长短啊,大小啊。交朋友嘛,得坦诚。 尤智当时吹牛逼说自己有二十公分,高冷不服气,拉他去厕所比试,然后一整圈比下来,尤智最小,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尽管大家安慰他,你只是没长开而已。然而当时只有徐燕时不肯比,所以一直到现在大家都对他尺寸很好奇。 尤智放心了,“那你要什么?” 徐燕时:“截图。” 尤智一愣,支支吾吾说:“其实我没有截图,骗向园的啦。” “……” “不过我打算p一张,如果向园真的想要的话。” 徐燕时:“那你要不要咱俩比比?” “我靠,”尤智感觉受到了侮辱,“你就确定你比我大?你也没谈过恋爱,得瑟什么?” 徐燕时很轻蔑地看着他。 尤智有点不自信了,“好吧,不p就不p,不过你为什么不想给她看到?这句话其实也没什么啊。” “跟你无关,再问回去比大小。” 尤智:“……” —— 向园最近是真的挺缺钱的,以至于看见个羊都以为是人民币符号,她由衷地哇了声,感叹了句好有钱,引得一旁在整理徐燕时对比的数据的林卿卿都忍不住抬头,瞥了眼,“向组长,这是羊,不是人民币符号。” 向园定睛一看,哦,看花眼了。然而一低头,手机上的信用卡催缴账单就紧随而至,……本月账单:¥45819。23。 向园猛然一怔,大脑轰然塌陷。 她不敢置信,一趟西北线四万多?她好像记得她没花那么多吧? 向园头脑发昏,以为自己看错,把手机递给林卿卿:“小卿卿,你给我确认一下,这个是人民币符号还是林卿卿:“是人民币符号,欠款四万五千……” “打住,”向园连忙挥手,“别念了,脑仁疼。” 林卿卿想问她你怎么会欠这么多钱,但看向园这如临大敌的模样,也知道是信用卡刷爆了。见她一脸一筹莫展不知道钱花在哪的模样,目光一斜,出言提醒:“组长,你是不是买包了?”她拿笔尖指了指向园挂在椅子背后的香奈儿:“好像是刚买的。” 向园这才恍然惊悟,混沌中抽身。 哦,她好像是买了个包,上周末好像为了庆祝跟徐燕时开始了一段崭新的关系,她一个冲动去商场逛了逛,本来想买件羽绒服,结果,逛着逛着,她完全忘了,自己此刻已经是“身无彩凤双飞翼,拔毛凤凰不如鸡”,哪有钱买这些东西。直到她回了家,弯腰脱鞋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慌忙掏出信用卡一看,我靠,这张卡是她哥给的那张,没绑定在老爷子的私人账户上,也就是意味着要她自己还。她本来打算厚着脸皮这周末拿回去退掉,结果周一一上班,她又给忘了,随手把包给背上了。 古人有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这一见到包就忘了自己亲爹是谁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回来。 向园精神萎靡地趴了一阵,掏出手机给自己以往几个交情还不错的小姐妹群发了信息。 ——“江湖救急,借钱整形。” 然而,除了许鸢外,并没有人回复。 这帮人除了吃喝玩乐的时候想着她,结婚、结账的时候想着她,别说借钱,就是逢年过节连条问候短信都没有,爸爸平时怎么对你们的!向园只有这刻才真情实感地体会到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有多冷漠。 其实赖飞白不是没有警告过她,这个圈子大多数人已经被利益链捆绑了,老爷子不愿意让她跟那帮小姐妹玩其实也有原因的,她们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子早就见识过了。但向园从小就被套在这样一个光环下长大,身边的朋友对她都怀有三分敬意和忌惮,哪有什么坦诚真心。所以上高中的时候,她一定要住在老师家,也不愿意跟人透露自己的家世,真正知道她背景的人不多,所以她交到了许鸢这样的好朋友。这是她这一生唯一的财富和朋友。 不过她自己还挺乐观,好朋友有一个就够了,要那么多干嘛。 其实心里也有准备。 所以手机安静如鸡对她来说也并不是那么意外,只是有些自嘲,还真是让老爷子都说中了。 从家里出来那晚,老爷子赠送了几句人生箴言—— “向园,我希望你能在未来一年内,学会两件事。”。 “第一件事,无论在未来遭受什么委屈,或者背叛,你可以哭,可以抱怨,可以借酒浇愁,但不能认输,不能因此而否定自己,我为什么给你这一次机会,是想让你在现实中看清生活,看清自己,能拥有基本的判断能力。” “第二件事,学会区分人和好人。你的同事每天按时打卡工作完成一丝不苟,你求他帮忙他宁可打游戏也不帮你的忙,这是人。不要抱怨。如果你的同事在每天按时完成自己的工作前提下,还帮你的忙,这是好人。你要感恩。还有一种人,自己工作不完成,却还热心得帮你的忙,这是蠢。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三种人。” 向园深深叹了口气,结果,这时,手机有个许久不联系的小姐妹给她发了一条转账信息,金额不多,五千块:“最近只有这么多,你打个针还是够的。” 向园感动得涕泗横流,默默记下小姐妹大名,决定以后恢复财政大权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许鸢又给她转了五千,“姐们最近真没钱,这五千还是从老板那里预支的,你先拿着。” 向园:“T。T亲人呐,你们都是亲人呐!” 许鸢:“合着还有小妖精借给你钱,不可思议啊。谁啊?” 向园:“一个初中同学,很久没联系了,收到转账的时候我也是吓一大跳。还是同学感情好。不过你老板还预支工资?你老板对你真好。我等会也去找永标试试。” 许鸢:去吧,你不怕被永标打的话。 向园有那个胆子,没那个脸。李永标出了名的抠搜,不仅不会答应,还会用他的意尔康皮鞋揍得她满地找牙。 她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觉得很血腥,忽然——脑袋一道灵光闪过,她猛地记得起来徐燕时上次好像转发过一条比赛链接,她立马找手机去翻,却发现徐燕时已经删除了。 她忙敲敲桌板,问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林卿卿:“徐燕时在哪?” “在主会议室,刚刚老梁来了,老大在跟他商量韦德那批货的后续问题了。” 向园:“老梁是谁?” 林卿卿解释:“梁良。” 这名字。向园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 林卿卿:“之前韦德跟我们有合作一个追踪器的产品,应该是不外销的那种,只是一批初试品,陈珊跟韦德谈了好久才拿下这个单子的,那边还是看老大的面子才肯签下来,毕竟当年韦德想签老大。但是这批货出了纰漏,弄得韦德那边对老大很失望。梁良是韦德研发部的总指导,他其实已经不管事很多年了,这几年都转战幕后了,但这次为了老大的事儿,也一直在跟韦德的领导做疏通。” “为什么出纰漏啊?” “不太清楚,总是有人上班想着谈恋爱,把一号螺丝画成二号螺丝了吧,厂家又不懂这个,照着设计图稿一做,整批货就这么出去了。”林卿卿这话很嘲讽。 向园:“高冷?” 林卿卿:“高冷哪有资格做这种事,李驰。但是高冷也逃不了干系,因为他是验收设计师。” “徐燕时没管吗?” “老大那阵子在北京,直接是李驰全权负责的。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是个小错误,收回来改好就行了,结果韦德那边抓着不放,矛头还就直指老大。反正一组的人现在都提心吊胆的。” —— 向园扒在会议室的玻璃门外看,百叶窗没合上,她顺着缝望进去。徐燕时对面坐着一个面容刚毅,看上去年近六十的男人,额角白发一戳戳,在灯光下尤其显眼。 徐燕时今天穿了件迷彩的短外套,运动裤有点收脚,束进他的马丁靴里,衬得一双腿又长又松散。他人坐在会议桌的尽头,椅子微微拖开了些距离,表情不卑不吭地在跟梁良说话。 直到梁良接了个电话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