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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生产前惜翠心里也没有底,毕竟古代生育条件这么差。  卫府和吴府早早地就准备妥当,高骞也婉转地帮忙找来了京中接生经验丰富的稳婆,再有吴怀翡帮忙照料着,这一胎生下来倒也算顺利。  各种最差的情况,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痛是痛,但出乎惜翠意料的是,系统就像给她开了金手指一样,生产过程中竟然没出什么差错。  瞧见襁褓中的婴儿时,惜翠微有些懵逼,一时间竟然没能接受自己这就当妈了。  这就是她和卫檀生的女儿?  她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名字也已经定下来了,叫悦行,卫悦行。  见不是个儿子,卫杨氏虽有些遗憾,却没说什么,安慰她叫她放宽心,好好养身子。  “你与檀奴还年轻,”卫杨氏笑道,“日后还有机会的。”  毕竟是自己亲孙女,看着看着,卫杨氏也觉欢喜,不禁眉开眼笑地说,“你看,妙有长得多像你与檀奴。”  刚出生的孩子都不太好看,五官都没张开,惜翠细细地看了,也没看出她究竟像谁。  如卫檀生所愿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他倒是格外的欢欣与满足。  晚上,搂着她睡觉时,亲吻着她鬓发,扬起唇角,低声说,“翠翠,日后便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生活了。”  惜翠没有吭声,她只清楚地感受到,在生下悦行之后,她的身体开始急剧地衰竭了,就像一朵花,于花期怒放后,以无可挽回的速度走向了衰竭。  没多久,她又病重了一场。  她其实没多少精力去照看悦行,一直都交由乳娘在照料。  她写的那本日记已经积攒了厚厚的几本,有时候看着婴儿摇床内的她,惜翠由衷地感到了一阵愧疚。  惜翠不太愿意卫檀生一直陪着她,只催着他多去陪陪悦行。  至于其中原因,她始终没能下定决心与他说个清楚。  在悦行出生后没多久,就是新年。  新年伊始,海棠和珊瑚特地给她翻出了件海棠红的新裙子,将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的。  卫檀生亲自剪了不少“闹嚷嚷”,给她戴了满头,悦行年纪尚小,只能别在了衣襟前。  京城上下到处是爆竹声声,全城贴满了大红的春帖,怀孕的时候她不能喝酒,如今生下来了悦行,惜翠也跟着喝了点屠苏酒,吃了点年糕和柿饼。  整个卫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窗户纸也糊上了福字,搬着梯子将灯笼一盏盏的换成了大红的灯笼。  但在这除旧迎新的喜悦气氛中,惜翠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可能熬不到年后了。  她身体越来越虚弱,海棠红的裙裳穿在身上,依旧是毫无生气,反倒透着股诡异而阴沉的死气。  刘大夫和吴怀翡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有办法。  惜翠问她,我是不是要死了。  吴怀翡别过眼,似乎不敢看她,她浅笑着安慰她,“哪有这回事,你刚生下悦行,身子弱,养几天就好了。”  她半窝在卫檀生怀里,看他给她染指甲。  她五指瘦得极细,指甲盖白中泛着紫,袖摆滑落,露出一截直挺挺的小臂。  青年垂眸,取了凤仙花汁,一个一个染得很仔细,但指尖却不住地轻颤,连带着手腕上的佛珠也在响。  惜翠伸出手,举到头顶前,借着窗户外的雪光看。  十个指头,血样的红,似乎染了丹蔻,就能为她添上两分生气似的。  惜翠倒不惧怕死亡,她死了两次,早就不怕了,死亡于她而言是归宿。  她终于能回家了。  日夜期盼着,总算让她等到了能回家的那一天。  “檀奴,”惜翠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顿了顿,才决心和他讲清楚,“我可能要回家了。”第104章老病老死  在此之前,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比较合适,但如果不说,惜翠担心日后可能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可能快要死了,”惜翠说,“如果我死了,你不用来找我,这次我有预感,”她眼睫低垂,“我死后就能回家了。”  “翠翠,”他抬眼,绀青的眼平静地注视着她,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些什么,脸上依旧是带着抹温和的笑意,双眼莹润如玉,“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说着,缓缓地攥紧了她的手腕,但手掌中的手腕太细了,好像他一使劲儿就能折断一样。  卫檀生放松了些桎梏。  不会让她死的,她不可能离开他。  哪怕他也真的有此预感。  “我离开之后,替我照顾好妙有,”惜翠继续说,“如果有机会,多带她出去走走也好。”  青年虽没应声,但惜翠相信他能做到。  “翠翠,”他突然拉着她手腕,贴在他脸颊上,“你爱我,舍不得丢下我与妙有。”  肌肤相贴,指尖似乎触碰到了微热的水意。  惜翠浑身一震,别过了眼,不去看他。  “倘若你死了,我会去找你。”他莞尔,“一直找你。一直到,你瞧见我可怜,怜悯我,主动出现上前渡我出苦海为止。”  “翠翠。”他亲吻着她鬓角,轻轻地念着,“你爱我。”  “你爱我,别离开我。”  一声又一声,似乎在念给自己听,唯有如此才能化解心底无尽的茫然和悲怆。  庭院里花都枯萎了大半,护花铃上落了雪,风也不动了。  死亡即在眼前,惜翠的心情却格外的平静。  卫檀生固执地去请了许多大夫,京城的大夫不行,又去其他地方请,甚至吴怀翡都已经不再欺瞒她,他却是不肯相信。  人力终究有限的,他亲眼看着,她不论灌了多少药,都无法暂缓她衰亡的速度。  胸腔中的感受很陌生,像有一把钝刀在一下接着一下地割。  她要死了,舌尖甚至已经无法尝出药味儿来,吞入喉口中,像吞喝白水一样。  也是第一次,他去了空山寺,跪在了佛陀面前。  他曾经眼含嘲弄地目睹那些在佛前苦苦挣扎的众生,如今也归于众生。  佛陀少年出游迦毗罗城,见老病死等事,心生悲厌,作是思惟“此老病死,终可厌离”,终有一日,在出家之时到来,超然凌虚,逾城而去。  “不断八苦,不成无上菩提。不转法轮,终不还也。”  旃檀佛像,依旧没什么变化,静静地站立在大殿中,一如既往的温和慈悲。他左手下垂,施与愿印,能满众生愿,右手屈臂向上伸,施无畏印,能除众生苦。  如今正值新年,来往上香祈求新的一年富贵平安的人不在少数,在来来往往的香客,缭绕的香雾中,青年阖眸,唇角常挂着的笑意,终于收敛得干干净净。  下山的路上,卫檀生看到了一支梅花。  他从未看到过这么美的梅花,冒着漫天的风雪盛开,坚韧而饱含生机。  深夜,又落了一场冷冷的冬雨,雷声滚滚。  他从睡梦中醒来,一眼瞥见了躺在床侧的她。  她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脸更尖,颧骨微凸,长而卷曲的眼睫覆在眼皮上。  自从惜翠病后,屋里便整夜地点着灯,潇潇的夜雨尽数落在芭蕉上,忽而一个霹雳乍响,她却毫无所觉,面色苍白地窝在被褥中,像是失去了呼吸和生机。  他心头掠过一抹慌乱,下意识地去摸她的鼻下。  呼吸虽浅,却像一根线悬着一样,不至于断绝,他松了口气,因为恐惧而僵硬的手指慢慢地扣紧了。  再看她时,卫檀生又觉得茫然和陌生。  她被褥中伸出的手,指甲盖上的鲜红已经斑驳,像垂死的枯梅。  他看着觉得刺眼,心中竟再度涌现出一阵的畏惧,畏惧她身上的死气,畏惧死亡,畏惧再和她同床共枕。  卫檀生掀开床帐,缓缓地走下床,到第二日都没再回来。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在屋里歇下。他每日都会去找不同的名医,却不愿再和她一起睡,不愿再出现在她面前。  惜翠现在醒得少,睡得多,大半的时间都在床榻上度过。  她现在常常做梦,有时候是梦到卫檀生,有时候是梦到她爸妈,有时候是卫檀生牵着已经五六岁的妙有正在石阶上走,有时候又梦到了高骞、吴怀翡和其他许许多多人。  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睡着的,偶尔也会醒过来。  今天醒来的时候,惜翠突然感觉到自己精神特别好,不仅能下地了,甚至能喝粥。  她病重,只能喝些白粥,但软糯的粥入口,回味却是微甜。  惜翠喝了一口,问海棠,“粥里放糖了?”  海棠只看着她流着泪摇头。  惜翠皱皱眉,又尝了一口,确实是甜的,“我尝着似乎是甜的。”  海棠看着她,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说,“粥里没放糖。”  惜翠笑着说:“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你现在留些眼泪,等我死的时候再哭。”  海棠呜咽了一声,一边点头又一边掉眼泪。  海棠侍奉吴惜翠一心一意,惜翠也已经为她想好了日后的打算,为她准备了卖身契和银钱,不论是离开或是回到吴府,都凭她自己决定。  她现在这幅模样应该就是回光返照了,喝完粥惜翠不太愿意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去看了妙有,她睡在摇篮里睡得安详,惜翠伸出指尖想戳一下她,又担心将病气过给她,便收回了手指,趴在摇篮前,只笑了笑。  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却没看到卫檀生的身影。  “今天他也不回来歇了?”靠在床前,惜翠平静地合上膝上的书,对那前来传信的小丫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那丫鬟离开时,喉咙却突然极其得痒,惜翠弯起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要将肺血淋淋地从喉咙眼里咳出来,咳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这小变态不和她一起睡也好。喘匀了呼吸,惜翠平静地擦了擦唇角,苦中作乐地想,她现在的样子她自己也嫌丑,晚上动不动要咳嗽,一咳嗽就是眼泪鼻涕口水一起往下流。  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不太愿意让卫檀生看见。  镜子里的人,已经不能称为人,更像是鬼,套着人皮的悠悠荡荡的鬼。  要是像之前那两次,干净利落地死去倒还好,像现在这样,吊着一口气,就是死不了,未免太过折磨人。  吹熄了灯,惜翠仍旧觉得冷,寒意深入骨髓中,屋里烧了炭,室内温暖如春,她一人盖了两床棉被,却怎么也捂不热,手脚都是冷的,惜翠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生病的时候,她又格外地想她家太后了,想到小时候,她感冒又吞不下胶囊,水咳出来了一身,她家太后一边骂她又一边教她怎么喝,喝完了给她盖好被子,说着闷头捂一觉就没事了。  她有些委屈,想快点回家。  半夜,惜翠又觉得热,在一阵冷热交替中,醒来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他每日都去空山寺,冬日的寒夜,冷得彻骨,他顶着山风和冷雪,去寺里上香,一遍遍地恳求佛陀。  那无数佛幢被山风吹得来回飘荡,佛幢下的如意珠当啷得响,佛前,他为她供养的长命灯,在湿冷的地板上映出昏黄的一团光。  他腕上的佛珠,也倒映着一线的灯焰,生与死在殿中交错。  下山的时候,卫檀生正好碰上了纪康平。  纪康平春闱考中后,一直待在家里等着授职,在家中无事,他平日里便常常与同年出去宴饮,拉扯拉扯关系人脉,到新春的时候,各色的拜帖下得更多,人际走动得更加频繁。  因为惜翠病重的缘故,他已经推脱了大半。  这回碰上卫檀生,是请他一起去见吏部一位官员,此事事关前程,他推脱不得,一人去又未免有些忐忑,他这位表弟在京中享有盛名,若有他作陪自然再好不过。  更何况,如今惜翠重病在身,纪康平也希望他能多出来走走,且散散心。  面前的青年略一思索,便含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纪康平松了口气,想到惜翠,又看了一眼他面色。  他今日穿着件玉色的衣袍,石青色的鹤氅,脑后绑着杏色莲花暗纹发带,手腕上戴着串莹白色的佛珠,单站在那儿,便是宝蕴光含,风流蕴藉。  无怪乎,京中人都称呼他为小菩萨。  而如今,他如玉的脸上依旧如菩提萨?氏褚话阄滤澈挽悖?似乎弟妹的重病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看上去依旧疏朗沉静。  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或许檀奴与弟妹间夫妻情分本就淡薄一些,纪康平心下轻叹。  酒宴中,觥筹交错,灯影摇落。  主人请了乐伎与舞姬来助兴,笙箫阵阵,那场中的舞姬随之旋身摆腰,雪足踏出舞步,细软的腰肢摇晃,裙裳划出柔美而有力的弧线,纤细的脚踝上,丰润的手臂上,各色的铃铛和钗环叮当响,似乎下一秒就要伴着幽香坠入杯中。  卫檀生端坐着,看着裙裳、灯影与金铃摇动,也能微笑着附和两句。  一曲舞毕,舞姬面上微红,汗水顺着白皙的脸往下落。  望着她健康丰润的四肢,他忽而又想到了躺在床上的她,想到了他临走前看到那一眼,她被褥中垂落出的手臂,像半截枯梅,死气沉沉。  青年蓦地捏紧了酒杯,心中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击打了一瞬,泛起一阵刀割似地疼痛,疼得他指尖一直在颤。  舞乐无疑是美的,比她美多了。  看着她病重的模样,他第一次畏惧死亡,如此贪恋生机。  窗外又飘起了雪,室内的灯光漏出了些许,映照着如絮的白雪在黑夜中旋转腾飞。  烟花“砰”地照亮了夜空,落下无数星子。  可是看着眼前的声色犬马,皮肉白骨,他突然很想回去,回去轻嗅她发间苦涩的药味儿,那些尘世的美,那些鲜活都不如她。  青年眼睫茫然地眨了眨,心中像是缺了块什么,风一吹都在生生地疼。  猛然间,他突然明白过来,他畏惧的从来不是她,厌弃的也不是她苟延残喘着的模样。  毕竟,他何曾惧怕过死亡本身,他曾经日日夜夜修持白骨观,对着尸身观想修行。  他害怕的只是她会死。  只要一想到她会死,她会离开他,他便再也无法忍受继续待在那儿。  他厌弃的是,束手无措,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却毫无办法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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